独门独派舔了舔嘴唇:“哪儿偷来的?”
“这……”
独门独派恐吓道:“想不出,我让我家徒儿做了你!”
我默默哭天喊地,师傅,徒儿不是这么使唤的啊!
阿缺吓得脸色惨白,忙道:“我记得,我记得呢!从一个旅馆里偷出来的!那房客出去时没关门,我听到门锁警铃在响,当时那一层楼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又正好是角落,我心里一时贪,就顺道进去溜了圈,把这东西摸了出来。”
“什么时候偷的?”
“就今天!”阿缺一点不敢怠慢,说,“宝山区一个小旅馆里,我看这东西应该挺值钱,又方便带,就……”
“徒儿,我们这就去上海!”
独门独派迫不及待,把石像揣怀里,一手一个拖上我和小贼说走便要走。我一阵头晕,天知道师傅的疯癫病怎么突然变严重了,忙拦住他:“师傅,大半夜哪来的车去上海啊,等明天天亮吧!”
独门独派想了想,还好没再坚持下去。
第二天清晨五点,我和阿缺被独门独派敲锣打鼓给弄醒,三人包了辆黄鱼车,到了上海郊区,我死活不肯坐黄鱼车进市区,独门独派这吝啬的老鬼咬咬牙才掏出钱叫了辆出租。
路上我问师傅,这石像有什么来头,独门独派故弄玄虚说:“这东西叫行什,只有太和殿屋脊上有。”
独门独派一说名字,我就知道是什么了:“这是脊兽?!”
不知为何,太和殿独一无二的,它的屋脊上有十样俱全的脊兽,所以脊兽有十种,“行什”是放在最后压尾的第十个脊兽,古代所有建筑中,只有太和殿上有这种脊兽。而前不久我们去盗的明王墓的地上祭祀建筑屋檐上也有十个脊兽,为什么齐王能享有超越九五至尊的墓葬待遇,我曾和独门独派讨论过这件事,最终也没有得出答案。
独门独派不做声,阿缺一脸茫然地看看我。我想车上还有司机在,石像有什么秘密独门独派自然不好说。但是他的表情就像是有个惊天大秘密埋藏在心里,不吐不快,却又顾虑重重的样子。
我忍了忍,想不急,早晚会弄清楚。
阿缺领路,带我们到了他说的那家旅馆。
旅馆地处僻静的街道上,看起来不怎么正规,进去后我们到柜台说找人,柜台小姐也没让我们登记身份证,就问了下房间号码,阿缺报了个数,随后可怜巴巴看着我。我懂他怕什么,他是个贼,到哪儿都担惊受怕不敢抬头做人,要是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贼的生涯也就玩完了。
我便对柜台小姐微笑着说,我们自己上楼去找就可以了。
房间是419,我们到了四楼,果然那间客房在一个死角里,转角一堵墙正好把它完全挡住,不是这间房的房客,根本不会走到这里来。
我们三人挤在房门口,一下子有些无从下手。
我看着独门独派道:“敲门进去?”
独门独派看着阿缺道:“撬锁进去?”
阿缺再看着我道:“爷,还是您请吧,我走了!”
我一把揪住阿缺衣领子,把他拽回来:“跑什么,再跑我叫警察!”
他一听“警察”两字,腿就软了。
“你们三个干什么?”
忽然拐角处传来一个声音,吓得我们三个直哆嗦,老子差点把自己当贼,想开溜。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从我们三个边上绕过去,到房门口,用卡刷了一下,再回头打量我们:“你们什么人,站在这干什么?”
还是我反应快,挤出笑容友善地道:“我们找人——”
“哦,找小莫啊?”大叔笑了起来,“这小子说他在上海有朋友,原来不是在骗我。”
我忙用上海话说:“是啊是啊,我们是他朋友!”
其实我也不知道进去后见了小莫,接下去的谎要怎么圆,从头到尾,只有独门独派知道我们找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而我心里在意的是,师傅为什么看到石像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过,这个谎已经不需要我们圆了。因为当我们走进房间后,就看见一个清瘦的少年躺在床上,仰面朝上,睁着两只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布满了惊恐、绝望的表情。
2.
不用再看第二眼,我们就知道,这个少年死了。
我们三个为之一怔,只听大叔结结巴巴道:“果、果然……果然应验了……鬼,这一定是鬼在作怪!鬼上身了,鬼上身啊!!!!!……”
我们回过头去,看见体型彪悍的大叔却跟小女人似地浑身发抖,缩在房门边,脸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接着在我们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前,他大叫一声,抱住头没命似地奔出了房间。
我们三个本来也有些心惊胆战,却被这大叔闹得傻在原地。
我看看独门独派,独门独派看看阿缺,阿缺看看我。我道:“先报警!”
阿缺大叫一声不要,拔腿要跑,我再度揪住他的领子:“这是杀人案,你跑什么!”
阿缺哭叫道:“爷,我是贼,最怕见警察啊!”
“老朽,”独门独派捋了捋胡子,“也怕警察。”
确实,一个偷地上的,一个偷地下的。
我脑袋犯晕,心说娘的,老子现在是贼的徒弟,怎一点自觉也没有呢!
“不报警不行,等会旅馆服务生过来一看,我们就成嫌疑犯了!”
我拿着手机,拇指却在发抖。
毕竟这是我头一次亲眼见凶杀案现场,而且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