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见有人叫他道:“赵佑安快起来,云裳夫人叫你到院里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他懵懂地抬起头。
“侯爷要见你,你还不快点儿!”
一句话把他震回了现实。侯爷要见他,那可是他今天才得罪了的主子啊。他忙爬下床,穿好鞋子往外跑。刚迈开腿就疼得直抽气。他摸着屁股,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奶奶的!”
等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秦云裳院里时,又出来了一身毛毛汗。
安宁侯正和秦云裳坐着说话。
小蝶将他应进屋里,道:“哎呀,你可算来了,就等着你来开饭。”
赵佑安见桌上放了一大桌吃食,好像是在专门等他,顿时惶恐起来,想说两句请罪的话,又不知要请什么罪。
还好安宁侯发话道:“既然来就开膳吧。”
他见赵佑安半边屁股悬在椅子外,坐下时还咧了一下嘴,便关切地问道:“你的伤上药了吗?要不要让太医看看。”
赵佑安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只是皮外伤,上过药了。”
“我知道云裳的表哥在府上,可是这几天事忙,也没过问。你住着可习惯?”
他亲厚的态度让赵佑安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道:“多谢、多谢侯爷……”
秦云裳在一旁替安宁侯布菜,露出一个娇柔的笑容道:“表哥是乡下人,能有个差事做就行了。”
安宁侯抓住她的玉手,温柔道:“你的亲戚怎么能怠慢呢?”
秦云裳往他怀里靠了靠,半低着头小声道:“侯爷这般关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打情骂俏、眉目传情,把一旁的赵佑安臊了个大红脸,眼珠不知往哪里放,只好盯着桌上的菜肴,埋头吃饭。
他是真的饿了,而给侯爷吃的菜肯定比仆人吃的高级,饭都要香一些,菜就更不用说了。他吃得浑然忘我,旁边在说什么一点儿没听进去。
正吃得兴起,小蝶在一旁捅他的胳膊,小声叫他:“赵大哥。”
他抬起头,只见秦云裳眉头要攒成川字,一脸的厌恶不耐。安宁侯则仍是一脸淡笑望着他。
他茫然地四处看看,目光瞟向小蝶,小蝶只一个劲儿皱眉。
安宁侯拿起绢帕递到他面前,带着笑道:“你是不是饿坏了?慢点儿吃,小心噎到。”
他接过锦帕在脸上囫囵擦了一把,心想吃个饭还要擦脸真是麻烦,又埋头吃起来。一时间饭桌上安静极了,只听到他吃得呼哧呼哧响。
秦云裳再也无法忍耐,低声埋怨道:“大哥,你吃慢些。怎么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赵佑安端着碗赞了一声道:“好吃啊!”
秦云裳气得花容失色,扭头不想理他。
安宁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道:“你表哥真是拙朴可爱!”
赵佑安终于明白——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他瞅瞅他坐的范围内,菜汁、饭粒甩得到处都是,胸前的衣襟也沾了油渍,腮帮上还挂着米饭。再看看对面两人干净的桌面和碗盘,自己这边真可谓一片狼藉。
赵佑安羞愧不安,吃饭的兴致全没了。想捡菜不敢捡,刨两口白饭还不敢弄出声响。这餐饭吃得别提有多憋屈了。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他觉得比干一天苦力还累。
没隔两天,赵佑安被换到安宁侯身边当差,还给他安排独门独户的小院单独住。下人们都说云裳夫人得宠,她表哥也跟着沾光。
月上中天,好风如水。
雨燕夫人的住处里,玄昀负手而立,敛了平素的笑容,多了几份肃穆威严。
“侯爷,都准备好了。”
“你小心看着,别走露风声。”
“侯爷放心,我这院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明早记得叫我。”
“知道。”
“辛苦你了。”玄昀终于露出一些平日的温柔。
“我是飘渺楼的人,自然要替主人分忧。”雨燕回答的恭敬。
“以后你要替我留意他。”
“是。”……
玄昀手提食盒,提气纵跃,几个翻身便落在外院最西边的一处小院里。
赵佑安正端着盘出来倒水,猛然见一条白影从天而降。他吓得把盆丢了出去,洗脚水兜头向来人泼去。来人忙向一旁侧身,衣袍还是沾了一些水渍。
赵佑安没看清来人的脸貌,只见他闪避轻盈,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终于憋不住张嘴要叫。耳边衣带动风,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已经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搂在怀里,清新的松木香扑面而来。
温热的气息贴着他的耳廓拂动:“别叫,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赵呆,乃还可以再呆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