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女子的声音颤抖,双手不断绞着衣服,“从到了这个星球上我就听到了,一开始很模糊,好像耳鸣一样,但是进到这里来以后听得就更清楚了。”
塔尼瑟尔忽然伸手去触碰女子的项圈,项圈中储存的信息从他手指接入的地方源源不断传输到他的私人信息库中。他身旁飞旋的万息球立刻飞到他面前,投射出了一些伊芙语写成的资料。从零星的地球语单词中,伊森辨认出那是一份个人病史。
“没有精神分裂症的病史”,塔尼瑟尔收起万息球,神色凝重。一般的人类接触到跟熵神有关的物体或遗迹之前都会有某种预感,而一些天生敏感或是精神比较脆弱的人就更容易受到影响。
伊森此时凑到他身边,“她说的是什么?”
塔尼瑟尔沉吟着,“吃掉……再重新生出来……不会是她吧……”他的目光闪烁,竟有一瞬的欣喜,“恐怕我们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少。”
塞缪眼见这一切发生,便知道伊森言之确凿。他马上召集另外九个人,每人带上十人左右,去基地附近搜索塔尼瑟尔说的那种圆锥形蓝色生物。伊森和塔尼瑟尔留守在基地里,继续在电脑系统里搜索之前的人留下的拓荒记录。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塞缪等人为什么大半夜的还要出去。但见那九个领头人都十分紧张的样子,也便不敢多问跟了出去。
他们一走伊森就叫让电脑调出了很多资料查看起来。他越看脸色越白,猛然站起身走向正舒舒服服坐在圆形大厅中间的长沙发上的塔尼瑟尔。
伊芙祭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尚未开封的红酒,倒在酒杯里,轻轻啜饮着。他调整了墙壁屏幕的设置,另那些雪白的墙面投射出基地四周的景色。平原之上深紫色的暮光已经徐徐展开,硕大的三轮银月相互映衬着悬在中空,红色的草原铺上了一层银色霜雪。
“这个星球上的所有植物都是相互连在一起的!”伊森跑到塔尼瑟尔面前劈头便道,“之前的人采集到的植物标本里面流出来的汁液,经检测和这个星球上的动物的血是一种成分!外面那些’植物’其实都是动物!”
塔尼瑟尔看着满面惊恐的伊森,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旁边,“坐下。”
伊森看他如此漫不经心,整个人都快急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塞缪和祭司都这么镇定,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可能马上就要面对根本无法理解的境况?伊森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就死掉,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他人生的前三十年中有二十九年都规规矩矩地活在枯燥和死寂之中,而最后一年的放纵却将他送到了禁城这样的地方。
他不能这么快就死在这里。
“你说的那个熵神为什么三年才出现一次,这三年中它藏在哪里?这个星球太奇怪了……”伊森在塔尼瑟尔面前来回踱步,没办法冷静下来,“我在能源局的时候去过不少还未开发的原始星球考察,就算再偏远再奇怪的星球也没有像这里这么奇怪……你不觉得吗?所有的’植物’的跟都是连在一起的,就连这里的动物在睡觉的时候身上也会长出细线与地下的根茎相连……这个星球本身好像就是活的动物一样!”
“伊森。”塔尼瑟尔微微提高了声音,他的语调中有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过来,坐下。”
伊森脚步骤停,塔尼瑟尔突然变得冷硬的语调令他没有办法拒绝。他有些僵硬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
塔尼瑟尔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他,“这瓶酒被藏在一些腐烂的蔬菜后面,看起来没有被熵神污染。有助于缓解焦虑。”
伊森迟疑着接过酒杯,那玻璃的边缘还残留着祭司的唇印,里面的液体像血,晃荡着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残红。他皱眉,“你们祭司可以喝酒?”
“每天不能超过一杯。”塔尼瑟尔自如地回答道,“我们相信遵从本能而有适当的节制是最好的,任何极端行为都没办法让我们离神更近。”
“神?”伊森苦笑道,“如果那玩意儿真是你们的熵神,你们修炼了半天就是要变成那种东西吗?”
“如果能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变成那样有什么不好吗?”塔尼瑟尔把玩着自己的万息球,叹道,“你知道,我们伊芙祭司也是分为两派的。大部分的祭司走的是正统之路,信仰序神,以序神的教义为准则。而另一部分,比如我,我们更加崇敬熵神的神秘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参加这次救援,并且私自和你们到红地球上来。我所属的圣殿,并不认同我的理想。”
伊森讶然地瞪着面前古董娃娃一般精致的男人,没想到这样全身都是光明的人竟然会崇拜怪物,这在地球人看来不就是崇拜撒旦一类的邪灵吗?明明应该是和序神势不两立的信仰,为什么被他说出来就好像只是某个宗教的不同分支一样?
他们伊芙人的世界观还真是特别。
伊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下去。浓醇的酒香带着一丝丝血一样的腥气滑下食道,溢出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留下,沿着下颚的轮廓蜿蜒到脖颈上,如血般艳丽。塔尼瑟尔神情莫测地望着他,手指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万息球上摩挲着,关于伊森的个人身份信息流入他的脑海中。
原本他的注意力大都在塞缪身上,但是这个beta的直觉力之强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对伊森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