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抵着墙,一手用力地捂住眼睛。
逐月……逐月……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呢?
他无力地闭上眼,踉跄着微微扬起头靠着墙壁站着,心口传来的疼痛在医院浓重的苏打水味道下凝聚成一把利刃,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捅向心底早已结痂的伤口,直至伤口翻出血肉,流出暗红色的血液,而那一刻脑海中浮现的那些记忆,仿佛一帧一帧的幻灯片在循环不停地里放映。
那么多年过去了,莫里河里的水早已经干涸,种上了色彩斑斓的花儿还有生机勃勃的绿草。
可是,那些冰冷的记忆和那一夜莫里河的水却在一瞬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把他溺毙其中。
永远也忘记不了……
季萧缓缓睁开眼,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当他放开她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注定天人永隔。
多年以后,当他以为不会再痛的时候,她又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重新唤起过去的所有记忆。
原来,痛只会随着时间被刻意地掩埋起来,当苏醒的时候,便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越来越清晰。
季萧顺着墙壁慢慢地坐了下来,伸手拿过旁边掉落的手机,声音暗哑得可怕:“嘉爷,他在哪里?”
嘉爷叹气道:“小季,你看你现在的情况也不好,看这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不要管了,嘉爷和你保证,我们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保护阿渊的。”
“他在哪里?”
季萧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虚无缥缈。
“小季,月儿已经走了,这次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看不过阿渊的成功,才借着月儿挑起的事端,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哪里?”
“小季……”
“嘉爷!”
嘉爷像是被季萧的语气吓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在我这里,苏凌也在。记者已经被保安拦住了,他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闻天图书的人沟通过了,他们会发表声明。这次的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阿渊来我这里,恰巧才和闻天解约,我想这事的波折也会少一些。”
“我马上过去。”
“小季你过来又能做什么呢?”嘉爷无奈地说道,“我们这里已经够乱了。小季,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真的想为阿渊做什么,就答应我接下《临夏》。阿牧已经和我说了,你很犹豫,小季,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玩下去了。”
“……”
“小季……”嘉爷轻声说道:“为了他,变强吧。”
季萧怔住,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口袋里,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上面的白炽灯亮的让人眼花,偶尔发出“吱——”地声响。
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会像现在这样的无能。
陆言渊出事了,自己竟然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一直都以为他有能力照顾好他,为他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在这里人人尊称他为萧少,他便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高高在上。
可一旦离开了自己家族光芒的庇佑,他根本什么都算不上,而这样的自己无能得让人耻笑,因为他在这样危机出现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保护他。
而这样的自己……
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呢?
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爱他?
他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三年前一样,那样的无能为力。
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这样的痛苦挣扎,他除了安慰,却什么都帮不上。
早该醒了。
这样荒唐的梦,早就该醒来。
季萧用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苏凌说不让他帮忙,嘉爷说不用他操心。
原因无非只有一个,他没有能力帮陆言渊。
或许,季萧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们觉得只要他不添乱,大约就已经是他能帮到的最大的忙了吧?
他一直以为陆言渊的犹豫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能被世俗接纳,到了现在他才猛然醒觉,或许一直以来,陆言渊的犹豫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原来,现实永远都不会是故事书里美满幸福的童话。
现实中的爱情残酷得让人心惊。
他望向前方,医院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花园,正午的日光倾城,温暖得仿佛可以驱散所有的不安和冰冷,季萧微叹了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快步朝外面走出去。
是了,只有变强,唯有变强。
才能为他撑起一片天,才能让他倚靠。
作者有话要说:啊……果然是因为太久没写文不仅速度慢了而且还木有人看么。泪流……
☆、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