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你鼻子管用。”安景一笑,松开唐锦书道:“既是来了便跟着尝尝鲜吧,这还不曾用晚膳,你们却先吃好了。”
三人在桌前坐下,缓缓雨雾萦绕。唐锦书回首望见巧倩不由一笑:“都说江南水乡,想来你也是品这个的行家。”
安景抬眼,算是默许:“这是家宴,不必拘束。”
安定欢快叫人添了张椅子,巧倩随她青涩坐下。那夜雨水淋淋沥沥,殿内灯火通明。唐锦书难得饮了几杯,虽然凉意入肺,却平添几分畅快。
安景拽他出了门,“唐锦书,你醉了。”
“醉了?”安景怔怔看着身下之人嘴角涌出一抹笑意。
有时奇异唐家如何能养出这般人物,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叫人如此放之不去。湿漉漉的衣裳沾染了凉意,安景却觉胸口一股热气,几下将他扯到了偏殿里。
地上水渍流了一地,唐锦书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手臂被他抵在墙上,又挣脱不得。明晃晃的颜色压得叫人极为难受。
骤然发觉那掌心循着脖颈探入了领口内,他吓得敏感地向里退,却一把叫那人紧拥在了怀里。
“皇上可是在吃醋?”唐锦书望着他问。
那人嗓音沙哑:“今夜见你格外难得。”魅惑难以言说。
唐锦书仰头倚在墙壁之上,疲倦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却忘记了梦里的内容,只记有人在我的耳边不断重复一句话,他说...”
细细嗅着他的脖颈,安景道:“他说什么?”
或许是借着酒劲,乱发之下显得如此无助。
“安景,你告诉我,我大哥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那双覆在他腰身之间的手霎时僵硬了。他是如何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只一瞬的目光早已明白对方的意思。
一道闪电闪过,照得屋里通明。大雨瓢泼之下似乎一起都显露出原形,唐锦书一动不动,无法反应,又像是早已预见意料之中。
安景震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软弱如此轻易而难得,纵使这般情境落了泪,蚀骨的悲切如同声声折磨。
唐锦书的心意其实很简单。
自幼生长在名门,他不懂得悲欢亦不晓人情世故,唐家一念之私决定了他的一生,而他不过是想活下去,又何辜要受这样一场罪恶?
安景突然酸涩难以言说,伸手捂住他的双目道:“若是觉得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便好了...”
唐锦书微微发抖,手离他后背不过半寸而已,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记忆里无数个黄昏,那张熟悉的脸凑在耳侧,声音固执而温柔。
“不管发生什么,朕总是能护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