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长亭跟着朱棣去选了屋子。
陆长亭选的还是从前那间,朱棣见状,不由得眉心一跳,“长亭,你不是说这宅子已然无事了吗?怎么你还选了这间屋子?”他可记得很是清楚,之前长亭说这间屋子乃是整座宅子中受影响最小的。
陆长亭咂嘴,“我只是选了习惯住的。”
朱棣摇头,“不行,你须得住在我的隔壁才好。”
陆长亭扁扁嘴,“好吧。”他只觉得每日朱棣来拎他起来的时候,或许会更加方便顺手了。
敲定了入住的屋子之后,接下来便是将行李迁入,再请风水物回来……这些事儿看似琐碎,但实际上做起来也很轻松。待选好风水物之后,朱棣还当真又给陆长亭备了一份钱。
陆长亭坚定地认为,找屡诘。是朱棣想要将他拐到应天府的糖衣炮弹。
反正说什么他也是不会松口的。
陆长亭收下了钱,却装作没有发现朱棣在其中的深意。
这一日,陆长亭又迎来了久违的单人床。
他洗漱过后睡在了舒服的床上,骤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对啊,朱家另外三兄弟都走了,为何在老屋的时候,他还要和朱棣挤一张床?那时候他就可以分床睡啊!由于近来长得软绵绵了些,总是被朱棣裹在怀里当个枕头揉搓,陆长亭表示很是难受。
此时想起,陆长亭才觉得后悔不已。
正是因为他没争取分床睡,老屋里其它的床便被朱棣分给下属了。
陆长亭闭上眼,罢了罢了,不去想了。
陆长亭盖好了被子,这一夜自然是没有踢被子的。当初朱家兄弟刚刚离开的时候,陆长亭是因为着实一时间难以回到过去的习惯,于是才一时不察将被子踢走了。这一次的高热实在给陆长亭留下了特别深刻的记忆,因而自那以后,陆长亭便会格外小心了。事实证明,他的自控力是很强的,一旦强迫自己迅速习惯重新独立起来的日子,那么他就能迅速进入到状态之中。
如此在宅子里住了两日,陆长亭觉得日子过得愈发惬意了。
若是朱棣就在中都当个王爷便好了,那样他便可以跟着蹭吃蹭住了,长长久久地停留在这宅子中,可实在舒服极了。
当初捏着那点儿可怜银子,一边租着典房,一边幻想未来住大宅子的陆长亭,怎么会想到,这一日,他会阴差阳错地在朱家兄弟的推动下,直接一跃达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住上大宅子了呢?
陆长亭靠在椅子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程二从厅堂外进来,见陆长亭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不由得失笑,他开口道:“小长亭,主子让我带你去见他。”
“什么?”陆长亭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此时已经入秋,难免的倦意也就多了。
程二将他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陆长亭忙伸手一掌拍开了,他都多大了,朱棣和程二这对主仆,还动不动对他又是拎又是抱的。
“走吧。”陆长亭整了整衣衫,抢先出声道。
他这是也不希望程二等会儿再伸手抱他。
程二点头,大步走在了前面带路。
陆长亭也没多想,程二带他去见朱棣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以朱棣的性子,这样急地将他叫过去,说不定就只是为了问一问他,字写得怎么样了,书背好了吗云云……
陆长亭的这点儿心思,在程二将他带到一座宅子外的时候,彻底地打消了。
因为和刘师爷有了来往的缘故,陆长亭便也到县太爷的家中去看过。眼前的宅子,不正是属于那县太爷的吗?朱棣怎么会在此?还特地将他叫过来?陆长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点什么信息,偏偏又不能确定。
程二带着他径直入了门,下人们对着程二纷纷露出了笑容。
是的,是对程二笑的。陆长亭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按理来说,这些下人难道不是应该对着他笑吗?
哦不对,现在朱棣已经暴露身份了,那么自然的,他身边的亲随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下人们见了程二只是笑一笑,都算是委婉的了。想到此,陆长亭便放下心中的疑惑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程二带着他拐过弯之后,走入二重门后的小院子,却见里头摆了一桌桌的宴席。
说是宴席倒也有些夸张,因为桌上的食物很具有简朴之风,一看就是在见了燕王爷之后,明朝官员们摆出来的作风。
毕竟明朝抓贪污是极为严重的。
洪武帝从前自己当农民的时候,就极为憎恶坏官,讨厌贪官的盘剥,因而他自己做了皇帝之后,便狠抓了一把贪污,官员们若是敢为了向燕王献殷勤,就弄出一桌丰盛的宴席来,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陆长亭看得啧啧称奇,脚下的步子也就此滞住了。
滞住当然不是因为这些菜太过朴素了,而是因为他发觉到,这院子里坐着的,多是他见过的面孔,十个里有九个他都瞧过风水。要么是官家,要么是商家。其中便包含了安父这位粮长,又是商人,又肩负国家公务。
陆长亭总觉得自己这一步迈出去,便收不回来了。
而此时程二回过头来,催促道:“长亭快些啊!”
坐在主位上的朱棣似有所觉,顿时便朝这边看了过来,他冷淡的面孔上立即浮现了丝丝笑意,他口吻亲近地道:“长亭,过来。”他的口吻看似平静温和,但其中却包裹着浓浓的霸道和不容抗拒。
陆长亭跟他打交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