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认为我不该笑吗?”陆长亭反问。
其实笑不笑本就不是多么严重的事,陆长亭对此并不在意,因为真正能令他开怀的时候甚少,大多数时候,都不过是因为当时需要罢了。
这时候朱棣被反问得有些说不出话了。
谁敢有底气说认为陆长亭不该笑?他也没这个资格!但朱棣对于方才那一幕的确是不乐于见到的,若是……若是长亭那般绚烂的笑容,只对着他一人展示多好!
朱棣被自己脑子里陡然冒出来的想法,着实嚇了一跳。
他按捺住心底狂跳的欲.望,声音低低地道:“能得长亭的笑容何等艰难?但当我转头却发现别人能轻易得到的时候……”
其实话说到这里,陆长亭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原来朱棣是这样的意思。陆长亭当然能理解这种滋味儿,唯有对身边的人感情一日深厚过一日,才会多了在乎和占有欲。正如他有时候想到,若是燕王府多了个女主人,他便不得不搬出燕王府的时候,陆长亭如今的心情,相比刚到北平的时候,也有了变化,那就是占有欲的。
这再正常不过了。陆长亭暗暗道。
陆长亭出声辩解道:“二者怎能相提并论?与他们笑,不过出自礼貌,不管乐意与否,都该笑一笑,而与二哥、四哥笑的时候,方才是出自本心,随心所欲,要笑便可笑,不笑便不笑。如此,四哥可懂我的心意了?”
其实前头的话,朱棣几乎都没怎么听进耳朵里去,因为他就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如此,四哥可懂我的心意了……
朱棣心底的**又控制不住地往外喷薄,他心底隐约有个声音道……我懂的。当然这么微弱的声音,很快就湮没在心底了……
朱棣这才慢腾腾地理清了前面陆长亭说的话。
朱棣觉得,若是去掉“二哥”这个关键词,或许会更好。
朱棣温和一笑,道:“我懂了。”
陆长亭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他的靠山误解了他。
“那四哥去忙吧……”陆长亭道。
朱棣却是忍不住道:“长亭与我一同前去。”
陆长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朱棣去了。
他们来到了禅室,禅室之中已有刘山、道衍二人,见陆长亭和朱棣一块儿走了进来,两人都不觉得奇怪。
陆长亭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当个木桩。
就在刘山准备开口的时候,道衍突然出声道:“等等。”
刘山诧异地看了看道衍,却不是不敢有任何不满,毕竟这短短几日接触,刘山也已经感受到了道衍的本事,根据从陆长亭身上得来的经验,刘山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惹,既如此,那就不如多耐心些了。
道衍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是多了两碟点心,道衍走进来,直接将点心放在了陆长亭的跟前,而后便若无其事地回去坐好了。
陆长亭这会儿反倒是有些淡淡的不好意思了。
朱棣见状,微微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而那刘山只是暗暗在心头感叹,果然那个啥……蛇鼠一窝……陆公子和这个道衍主持就正该是一家人啊!
全然不觉自己用错词语的刘山,清了清嗓子,继续和朱棣汇报工作。
陆长亭越听越忍不住感叹,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这刘山说的正是戍边军中的大问题!
种种罪状,都被他一一道来,按理来说,他这个位置也不会知晓太多事,可军中许多事都已然是墨守成规的了,刘山只消将这些默认的规矩一一说来,朱棣和道衍自然便能理清军中发生的事。陆长亭早前便听朱棣说起过一二,因而这时候倒也听得轻松,并不觉得令人难以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刘山再度说到了那个龚佥事。
“他知晓的比下臣要多得多……”刘山低头道:“但他的嘴很紧,而且凡是与他不对付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刘山不免忧虑地道。
陆长亭却是忍不住笑了:“不过区区佥事,难道还能抵挡燕王吗?”龚佥事也不过是个官员而已,就算燕王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又如何?连燕王他都能有法子吗?
刘山咽了咽口水,“并非是我夸张,而是这龚佥事着实有些邪门……”
道衍笑道:“怕什么?长亭比他更邪门……”
陆长亭脸色一黑:“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
陆长亭:……
“怎么邪门,说来听听。”陆长亭主动出声问道,毕竟再邪门,也不会比之前那当铺的掌柜伏志还要邪门了。
“陆公子觉得那龚佥事的年纪大吗?”刘山问。
“大。”陆长亭很耿直地道。
刘山:……
朱棣轻笑一声,在旁边道:“在这个年纪坐上三品佥事的位置,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也是他过分年轻了,若非如此,一个燕王又如何?也不能轻易撼动他。”
陆长亭撇撇嘴,有这样夸张吗?
不过陆长亭心底也知道,是有这样夸张的。
正三品啊!那是什么级别了?不过北平是苦寒了些,因而这个三品才显得不是那样的有力度,但就算如此,这个位置也已经相当够唬人了!至少在北平是如此!
而这个龚佥事是怎么在四十来岁的年纪,坐到升迁如此之快的呢?
刘山撇嘴道:“他的上司都死了。”
陆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