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黄老忽然顿了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方若华也一怔。
没想到居然碰到方文青和方文星父女两个。
方文青一脸慈爱,带着女儿在一家培训班的宣传海报前面驻足。
方若华并不想和这二位碰面,可惜,巷子虽然宽敞,却是一条直道,此时一个不注意,双方碰面,方文青显见也看到了她。
黄老到能认得出方文青,他收徒弟不是随便收的,该有的调查肯定得有,自然知道若华和父亲的关系不亲近,如今连抚养权都转给了四象的颂星师协会。
以前也没觉得这算个事,反而感到比较轻松,毕竟他着实不大喜欢方文青那样的酸腐书生,很不乐意那种人仗着关系贴上来,到让他不顺心。
但真收了弟子,却也和别的宠爱徒弟的师父一样,希望自家弟子能得到这世间最好的对待。
父母之爱,对于子女来说永远都是人世间最宝贵的感情,他只要想到若华生父对她冷漠,便忍不住心疼徒弟。
方若华可没有多少复杂心思,只是觉得世界有点儿小!
“父亲,文星。”
既然碰见,方若华就不好置之不理,轻巧地上前一步,脸上含笑,略微疏离,却绝对有礼地问好。
方文青点点头,把一脸厌恶的二女儿护在身后,才抬头皱眉道:“怎么来京城了?逃学了?”说着,他不禁怒火上头,脸色越发严肃,“四象书院未免太不像话,对学生看管得这般松散!”
“父亲请不要误会,我已经请过假。”
“请假,请什么假?你们书院随便让一个小姑娘请假跑这么远,更不像话。”
方文青瞪了方若华一眼,“赶紧回去,别在外面乱跑,惹出事来,我可懒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方若华也不辩解,轻声应了一句好,就示意黄老教练一起,绕过去继续向前走。
后面方文青瞪了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声大女儿不听话,就低头继续和方文星交流,父女两个对着海报指指点点,神情肃穆,似乎一转头就将方若华忘在脑后。
“星儿,你还要跳颂星舞的话,能分得出时间吗?画画已经很累了。”
“我不怕,现在我有两个师姐她们都跳颂星舞呢,不光不耽误绘画,连老师也说,颂星舞跳得好,能养人之精神,而且艺术都是相通的,一通百通。”
方文星把视线从方若华的身上收回来,小声道,“我也要跳颂星舞,她成了颂星师,那些人才骂我,害我不能回家,我也要成为颂星师!”
“好,等咱们从童老前辈那儿出来,就去报名。”方文青吸了口气,轻声道,“星儿真有志气,咱们也当颂星师,还要在京城当,一定把大丫头比过去,让那些只知道说嘴的八婆们都看看!”
越走离方家父女越远,黄唯一愣了半天才回神,一口气憋在心里,刚才想了半天才琢磨好的客套话,一句话也没用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父亲,在女儿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大街上看到女儿,居然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放女儿自己走?
刚才方文青生气,他丝毫不奇怪,任何一个父亲在这般情境下都要生气!
如果换成他,自己的闺女敢不打声招呼就四下乱跑,在街上时,或许他给孩子留面子,但肯定要拎回家去问清楚,要是闺女是一个人乱走,那非得教训一顿,训到她不敢乱来为止。
方若华一扭头,见黄唯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脸都有点儿青,连忙给他拍拍后背顺气,想了想,还是张嘴替方文青解释两句。
“我这个父亲比较粗心,而且若华从小自立,以前放假也时常出外打工,虽然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但忙碌起来,个把月见不到他,到也是常事,刚才他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
黄唯一听了这等话,登时就给气笑了:“好,好,真是个好爹!”
可不就是个好‘爹’吗?对于方文青的疏忽大意,方若华表示她很满意。这般正大光明的不当回事,恨不得自己不出现在他面前,总比明明不喜欢,还偏要故作关怀让人省心。
方若华感叹了一回世界真小,就把那父女两个抛在一边,陪着师父闲逛了两圈,最后去文房四宝转了转,买了几套笔墨纸砚。
自家师父管那位童老夫人叫画匠,其实能和这位交好,还让他老人家不辞辛劳,亲自登门拜访,肯定不是一般人,想必是位画坛高人。
送他们师徒出来之前,乔阿姨还叮咛了她几句,童老夫人是国子监祭酒,也是画院的掌院,地位尊贵,如今她的寿辰将至,去拜寿的人一定不少,鱼龙混杂的,她师父别看在她面前是好师父,其实脾气古怪,千万别在人家家里闹起来,给人家没脸。
出了梧桐巷,还是没坐黄家派来的车,黄唯一领着徒弟叫了辆驴车,一路直奔童家,还离得老远,车就再也前进不了半步,方若华扶着师父下来,左顾右盼,发现大部分都是开着晶能车来的,也有人坐人力车,马车,个个穿着打扮都尽显贵气,像方若华和黄唯一这样,坐着个驴车,穿着训练服就跑来的,还真只他们师徒。
走了两步,方若华:“……”
黄老也愣了下,脸上登时阴沉:“阴魂不散,他们来做什么!”
居然又撞见方文青父女两个,明显前后脚,那俩人也刚从晶能车上下来,手中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