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说完,看了许攸一眼,继续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谁人不想。然而天子在手上,必然会让天下诸侯心生不满,群起而攻之。这样一来,曹操便无力抵挡,这才想将天子送到邺城,将这天下共击的矛头转到我的手上。曹操此计实在阴毒,幸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哈哈!”
许攸此时捋了捋那稀疏的胡须,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拱手对着袁绍拜道:“主公英明,攸几乎为那阿瞒欺骗!怪不得他会送我几车财物,原来是为了将这一桩大麻烦甩出去。”
袁绍呵呵笑了笑道:“子远啊,孟德和你我二人原是幼时相识,他的那点心思某岂能不知,不过也多亏了你能将孟德的情况如实报来,我才能分辨,此行你功劳不小,我自会赏你的。”
许攸此时心中大喜,有曹操的赏赐,又有袁绍的赏赐,许攸此行可谓收获颇丰,是最大的赢家。
正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人,看着许攸满面春风的模样,脸色十分不悦,他向袁绍行礼后说道:“主公切不可被许攸蒙骗!他从许都回来,带来三车财物,必然是曹操送与他,让他作说客的。”
袁绍一看,原来正是献出迎天子之计的沮授,袁绍哈哈一笑道:“公与!许先生已经将曹操赠与他三车财物的事情告于我知,这不算什么;曹操的心思我亦知晓,迎奉天子之事容后再议!”
沮授听到袁绍此时又否决了自己之前的提议,不由得脸色一变,急忙劝道:“主公不可!定是那许攸匹夫受了曹操贿赂,才会让主公改变主意,迎奉天子,有百利而无一害,实在是王霸之举,主公此时不图,更待何时啊!”
听到沮授此言,许攸早已气得牙根痒痒,他冲着沮授说道:“公与,若迎奉天子,虽然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也必然会让我主成为天下诸侯的众矢之的,此害深浅,看看曹操便知。公与欲行此事,莫非是有别的心思吗?”
沮授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许攸,伸手一指,大声喝道:“许攸!你敢说你和曹贼没有什么交易吗?用这种愚蠢的理由来劝主公,是欺我河北无人乎?”
此言一出,就看到袁绍脸色忽然一变,将岸上的竹简向地上一摔,大声喝道:“够了!都给我出去!沮授,你若再如此目中无人,休怪我不能容人!”
许攸躬身行礼一步步退了出去,同时看着一脸迷茫的沮授,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刚刚作出那个推断的是袁绍本人,沮授竟然骂这种说辞是愚蠢的,就相当于骂袁绍了,袁绍怎么会不气。这一切许攸并没有揭穿,他就是想让沮授触霉头,用来报复沮授一直针对自己的仇。
沮授看着怒气冲冲的袁绍,他却没有退出去,长叹一声道:“主公!许攸小人,贪财忘义,岂能因为他的一席话而改主公王霸之事乎?请主公以大业为重,莫要被小人谗言所蛊惑啊!”
看到沮授还在那里不依不饶,袁绍忍住极大的怒火,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一句话,“沮授!给我退下!”
沮授此时好像也中邪一般,一下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主公!忠言逆耳啊!”
袁绍真的想一剑将沮授给砍了,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他大吼一声:“来人,将沮授给我拉下去,关到监牢之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沮授被外面的将士拖了出去,可是他仍然不依不饶地喊着:“主公,忠言逆耳啊!先斩许攸,才斩奸佞,才能成就大业啊!”
正在这时,又一人从外而来,看到被拖出去的许攸,他咋了咂嘴,好像在想着什么,继而大踏步走了进来。
“刘备拜见明公!”
袁绍正在盛怒之中,听到刘备来了,他也无法提起精神,只是应付地说了句:“玄德不必多礼!有什么事情就快快道来。”
刘备呵呵一笑道:“备来此特为了恭喜主公!”
袁绍吐了一口气,“玄德不要卖关子,喜从何来?”
“主公麾下有沮授这般如此忠义之士,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刘备的话,让袁绍呵呵一笑,算是暂时抹开了刚刚的不快,他便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和刘备说了一遍,“玄德,曹贼之心昭然若揭,可是沮授还是非要我迎奉天子,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忠臣?”
袁绍这句话问的很有玄机,沮授是忠臣,但是忠臣却有两种意思,一是忠于袁绍自己,二是忠于大汉天子,所以他现在就是怀疑到底沮授是为了迎天子而迎天子,还是为了自己迎奉天子。他将这话来问刘备,也是想借此探听一番刘备的心思,毕竟刘备可是自称是汉室贵胄,他想忠于刘协,也在情理之中。
“主公,想知这沮授到底是姓刘还是姓袁,备愿意亲自寻他探一探口风,只是不知明公是否愿意相信刘备?”
聪明人一点就透,看到刘备如此识时务,袁绍呵呵一笑道:“玄德果然是某的心腹之人,某岂能不信玄德公?你就去试试沮授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姓什么!”
刘备领命之后,稍微准备了一番,便去了关押沮授的大牢之中,沮授刚刚被关进来,甚至还没有熟悉环境,就看到了刘备的出现。他对刘备并没有什么好感,相反心中对刘备也一直防范着,虽然刘备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
狱卒将刘备放了进去,刘备对着沮授行了一礼道:“公与先生受苦了!”
沮授斜眼看了刘备一眼,紧接着又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