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愤怒，不是生气，只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超出了想像之外的哀伤，突然之间涌上了心头，盛满了，溢出了，挤破了这些时日来疲惫的，心伤的，担忧的，不安的，收敛着所有负面情绪的理智，炸开了。

安十一没将杨东阳怎样，也没把重晏怎样，只是在那俩人还沉浸在自己情绪时，像失了魂的木偶似的，转了个身，一步一步，离开。

杨东阳前一刻还笑mī_mī地伸手要去搂重晏的腰，下了刻却惨白着脸弯下了身弓起了背，捂着胸口那挨近箭伤的地方，神色痛苦而苍白。

“你怎么了？”重晏忙问，以为他箭伤未好全，如今这是发作了。却见杨东阳忍着痛的转了身紧走几步，一把拉过失魂落魄，脸色无悲无喜的安十一。

“对不起！”是自己一时忘形了，明明只是一只鬼而已，却没有自知之明地，想要更多。然后牵扯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伤了最在乎‘自己’的人。

对不起！

安十一没有看他，只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这个人不是杨东阳他知道。

“你不要这样！”杨东阳叫道，声音凄楚，几乎带了哭腔，“这里很痛，”他指了指胸口心脏的位置，“不是我，是杨东阳。”

安十一身子僵了一僵，终于看向了杨东阳的脸。

这脸，分明是杨东阳的，可他心里硬是生不起任何涟。其实这人能喜欢重晏是好事，只是，虽然心里知道，他不是杨东阳，却无法不把他当成杨东阳，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敢相信杨东阳还活着，只是需要点时间，他便会再睡过来。只是这么面对着面的等待，太累，太苦。他有些怕，某一天便放弃了。

所以在看到杨东阳……亲重晏时才会像丢了魂失了魄般，无法接受。

“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安十一轻声道，然后轻轻拔开杨东阳抓着他胳膊的手。

“安十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安十一道，丢下还要追来的杨东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重晏站在杨东阳身后，看着安十一走远，看着杨东阳耸拉着肩站在原地，想起刚刚这人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叹了口气。

“你别难过，”重晏道，“安十一那么爱杨东阳，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会怎么样的。”

杨东阳许久都没动静，重晏心里也不仅担心，绕到了他前面，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抬起了头。

杨东阳的脸皱成了一团，额心挤成了川字，那样子的确痛苦的很，可重晏左看右看，愣时没瞧一星半点的‘难过’出来。

“你这是干嘛？”这……不会是真的伤口痛吧？

“难受！”杨东阳粗着嗓子答道。

“哪里难受？我看看”真是伤口难受？重晏急了，忙伸手要搭杨东阳的腕。却被杨东阳一个反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心里难受！”

还是为着刚刚的事么？重晏沉默了。这种事，他倒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了。

杨东阳苦着一张脸，百思不得其解，刚刚那一阵心悸，如针刺般的痛，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只是，东阳应该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啊？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却怎会知道……安十一他，伤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