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川看见唐琳珊抬起焦黑的手臂,张开五指控制住了肖玖玖的天灵穴,那是鬼魂的死穴,所以肖玖玖不敢再动弹。然后唐琳珊从他的灵魂里穿过,另一只手掐住了言川的脖子,言川无力挣扎,强忍着脖子上那像是碳火焚烧皮肤一般的灼痛,任由唐琳珊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看着他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唐琳珊挑起嘴唇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手中更是加大了力度。
言川毫无还手的能力,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正在这时,一柄桃木剑忽然在虚空中出现,稳稳落在言川手中,肖玖玖看言川已没了什么知觉,于是握住他的手腕将桃木剑猛地送进了唐琳珊的后脑勺里。
桃木剑从后脑勺插入眉心,唐琳珊嘴角抽搐,额角爆出青筋,接着她一声痛苦地暴喝,房间里的镜子被震裂出密密麻麻的蜘蛛纹,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镜子的碎片四散开来,周围的一切脱离幻阵后以惊人的速度变幻着,言川睁开眼睛,只见唐琳珊的眉心出现一个不断变大的黑色漩涡,那漩涡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反噬了唐琳珊的灵魂,直至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言川惊魂未定地抬手护住脖子剧烈咳嗽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桃木剑,又抬头看看肖玖玖,问:“魂飞魄散?”
肖玖玖点点头。
居然那么容易……
言川的喉结上下滑动着,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玖、玖玖,我是不是杀人了?”
肖玖玖握住言川的手:“你杀的不是人。”
《圣经》里面有一句话——恶人必被自己的罪孽捉住,他必被自己的罪恶如绳索缠绕。唐琳珊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周围的瘴气渐渐散开,言川卧室的归置一点一点显露出来,窗外是一轮将升未升的太阳。
陈以禹盘腿坐在房间中央嘴里快速的念着《法华经》:“诸佛神力,如是无量无边,不可思议。若我以是神力,于无量无边百千万亿阿僧祗劫,为嘱累故,说此经功德,犹不能尽。以要言之,如来一切所有之法,如来一切自在神力,如来一切秘要之藏,如来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经宣示显说……”
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人幸福得简直想落泪,言川和陈以禹对视一眼,冷静下来以后,他便想起了在幻阵中与自己共患难的肖玖玖,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却不见了他的踪影,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幻觉?
陈以禹走过来拍了拍言川的肩:“我原以为他在人间与第一层地狱之间的裂缝中能重生,可是没想到在那里重生并不代表能在人间重生。”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只能在人间与第一层地狱之间的裂缝里重生,回到现实便立刻消失。”
“你说什么?”言川双手握住陈以禹的肩头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
陈以禹叹一口气,无奈地说:“又或许是幻阵被破坏时,同身为鬼魂的他也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言川神情有些恍惚,他摇着头讷讷地问:“有没有办法……”说着顿了顿,然后抬头对上陈以禹的视线,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用我的阳气让他重生。”
“不行。”陈以禹一口回绝。
“他没消失,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个房间里,只是我看不见他。”
第43章
陈以禹不肯帮言川,即便是闹到了几乎决裂的地步,最后他也只是甩手走人。言川听着楼下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最后消失,他无可奈何地躺倒在床上,四仰八叉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不着了唐琳珊的道,找到陈以禹说明来龙去脉,陈以禹一定会帮忙的,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的顽固不化,坚信人鬼殊途,根本不愿出手。
现在外界不知是什么情况,公司一心忙着打理唐琳珊那场突如其来的命案,对于被警方禁足的言川也是不闻不问。于是言川这一躺就是一整天,一动也没动过。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幽幽洒进屋里,言川手肘撑在身后勉强抬起身子,这一动,却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乱作一团,有点分不清天日。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矮桌上的法相,不禁叹一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没那么容易消失,让我见你一面吧,哪怕是在梦里,好吗?”
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窗外虫鸣不断,这样春末夏初的夜晚已经有些闷热了。言川感觉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粘腻的汗水,湿答答地贴着每一寸肌肤裹在身上,他想身下的床单大概也已经湿透了,于是不禁往旁边挪了挪,蹭到一处干爽的地方躺好,懒得去找空调的遥控器。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躺着,睡意渐渐袭来,迷迷糊糊之际他不禁想要是那冰冰凉凉的肖玖玖在身边该多好啊……
这一夜言川睡得很不踏实,不知是在梦里还是清醒的黑暗中,总是感觉有人在对他说话,那声音好像是谭皓月,又像他死去的爸爸,还有肖玖玖、陈以禹……内容嘈杂,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就是嗡嗡嗡地吵得他头疼欲裂。黑暗中的言川无意识地抱着脑袋蜷起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而镜子里面的世界阳光灿烂香火缭绕,言川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镜子里的一切是许多年以后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