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柔一听，毫无意识地揉了揉脑袋，自己怎么把这点给忘了！自怨自艾了一小会儿，抬眼看见莫菲笑意不明地盯着自己看，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能一秒钟戳穿钛合金板。

莫菲有了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年的某个傍晚，陈以柔约了自己在一栋即将拆迁的居民楼下见面，里拿出语文课本，翻到《桃花源记》那一页。

课文的插图上画了一幅世外桃源的惬意景象，黑白的简笔画看来却不是那么协调，扛着锄头劳作的老头身后怎么跟着一只长得像哆啦a梦的猫？一片农田中站着的小孩分明就是名侦探柯南。还有那个骑在猪上的小人……不就是奥特曼么。

“不是看这个啦。”陈以柔折起被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课本插图，拿起一支笔给莫菲，“帮我在课本上写几个字，就写已背诵，陈康泰。”

莫菲当即露出困惑的表情，询问是要做什么用。

“老师让我们到家长那里背课文，背完了以后在课本上签字，明天上课要检查的。”陈以柔期待地望着她，“拜托拜托嘛。”

莫菲想了想，摇摇头，陈以柔拿了本草稿纸给她，莫菲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为什么不让你爸爸签字？

陈以柔翻了个白眼：“我背得不流利，我爸要求那么严格才不会给我过关。”

莫菲又写了几笔：“那你背一遍，不流利也不要紧，背完了我给你签字。”

陈以柔清了清嗓子，从头开始背，中间磕巴了几次，但勉强还算过关。

想不出接下去的词句时，陈以柔会揪着眉头不住地揉脑袋，莫菲一直记得她这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直到今天再看见，竟有了失而复得的珍惜感。

那天签了字后她问陈以柔，为什么要自己给她签字，陈以柔说她写的字有大人的样子，老师看到了就不会怀疑。

什么才是大人的样子呢？时至今日，莫菲仍是不懂这个当初来不及问出口的问题。

“菲姐。”陈以柔叫她。

莫菲缓过神来，笑容重新浮上脸庞：“大人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陈以柔明显愣住，眨巴了两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扇了又扇。

笑意正浓，氛围正好，一句话抛出，莫菲自认正是认出自己的大好时机。

陈以柔憋了半天开口：“菲姐啊，书里没有这个问题的。”

莫菲别过脸，心里燃起的炙热瞬间降到冰点，好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哭一会儿。

“菲姐还要问什么吗？”陈以柔见莫菲不说话了，实在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客客气气地主动要求对方用问题抽打她。

“不了。”莫菲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疲倦极了似的托着额角。

“菲姐你很累吗？”陈以柔一口一个菲姐叫的顺嘴，不自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抱大腿的潜意识？

怎么可能！她可是无比正直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可为什么会在意莫菲那一点点细小的情绪变化呢？陈以柔给自己找个借口，要知道莫菲比自己大，自己有尊老爱幼的思想很正常。

“还好。”莫菲说。

“那菲姐，你是头疼吗？”

朝思暮念的人就在眼前，话已经说的那么明显仍是没有用，自己能不头疼吗。

“有点。”轻轻叹息。

“我会一点头部按摩。”陈以柔弱弱地说。

莫菲一个激灵：“是嘛……”

脑海里的小人已经欢快地舞动起身子，身体里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大声喧嚣：“按我按我按我按我……”

莫菲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就麻烦你了……”

陈以柔低下头，声音轻轻的：“不麻烦的，菲姐你要不要躺下？会比较舒服一点。”

不管是什么姿势，只要是你要求的都一定义不容辞地满足你！莫菲连忙在三人沙发上躺好，等陈以柔绕到自己身后，怕被人看穿自己狂喜的心情，故作修身养性地闭上了眼睛。

陈以柔弯下身子，双手的拇指轻轻压在莫菲太阳穴的位置，因为她妈妈有偏头疼，所以陈以柔以前学了一些简单的按摩方法帮助她妈缓解疼痛。

“力度可以吗？”陈以柔和莫菲只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一开口，湿热的呼吸喷到莫菲的脸上，那种感觉真是酥得她心肝都要碎了。

“很好……”莫菲不住地吞咽，声音微微颤抖。

陈以柔见莫菲闭着眼，很好意思地多看了人家几眼。莫菲虽然个子高，但体型属于纤瘦型，脸也是小小的一张。陈以柔空出一只手，偷偷张开比划，也就比自己的手掌大了那么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了妆的缘故，莫菲的肤质很好，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痘痘和斑点的痕迹，明明都要三十的女人，连一丝细纹都没有。

再看莫菲的五官不仅精致，还是很有特色的那种，陈以柔仔细打量，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嘴唇在放松的状态下微微上翘，难免有些惊叹，果真是副好皮相啊……

话说莫菲的睫毛是假的么？哪有人的睫毛长成这个样子，仿佛羽毛一般浓密纤长。

不对，这样的人自己是见过的，陈以柔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莫菲茫然地睁开眼，浑身血液温度几近于沸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间停下来！

陈以柔呵呵一笑，继续按：“没事没事。”

自己居然把这两人联系到一起，也是糊涂了，完全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好吗？人家分明是个岁月静好的安然美少年，而莫菲怎么看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