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君的嘴微微抿起,过了半晌,他点点头。
苏悦铭心中升起同情,小孩子是非常天真又是非常残忍的东西,有时候可爱得不得了,但有时候也可以逼得人发疯。而少年时期受到的心理伤害,很可能影响人一辈子,难怪陆从白要为陆从君请心理医生。
“我记得我第一次带着伤疤到学校里的时候,他们都嘲笑我,我那时候很伤心,刚好我喜欢的女孩子也骂我丑……”陆从君边回忆边喃喃地说,“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可是那时候……”
原来是被喜欢的女孩子说丑!
苏悦铭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要不要再去找找那位女孩子?你可以问问她你到底丑不丑?”
“不行!”陆从君毫不犹豫地拒绝,仰着头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去问她?她算什么?”
可是你不解开心结永远也走不出那个阴影。
苏悦铭想了想,问:“医生怎么说?”
“关他屁事!”陆从君哼了一声。
“或许你真的可以考虑去见见那位女孩,说不定你怕刀具的病就会好了……”苏悦铭认真地劝解,陆从君翻了翻白眼,扬着手指头道:“这世上能管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哥,最多等我哥有了老婆再加上一个嫂子。你以为你是我妈还是我哥?还是说嫂子?”
苏悦铭噎住,瞪了他一眼,莫名地有些心虚。
心虚?
他愣了愣。
我为什么要心虚呢?
想了又想,却答不上来,他拿起剪刀有一搭没一搭地修剪着,脑中不由回想起先前和陆从白在客厅里的那一幕,陆从白问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那时候他也回答不上来。
“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爱上我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埋藏在心底的隐形毒药,先前没有任何迹象,却在某个时候突然爆发。
苏悦铭忽然陷入一个巨大的困惑之中,一个个的问题就像漩涡把他吞没,苏悦铭手中的动作顿住。
“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陆从君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苏悦铭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愣住了。
“我没事。”他慌忙站起来,转过头朝大门方向看,那个地方空空无也,前不久那人已经开车出去了。
为什么要站在这个地方修剪呢?
是不是因为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车进来?
苏悦铭摇摇头,不想再想下去。
他拍拍脑袋,“我……我到另外的地方修剪吧。”
他说着提着剪刀往另一条小道上走,却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陆从白打来的。
那一刻他觉得手里拿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烧红的铁块,让他差点挥手把手机扔了出去。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律师已经回来了。”
苏悦铭的脑袋迅速从混乱恢复了清晰,他啊了一声,又惊又喜,“真的?”
“不相信我?”陆从白低低地笑了笑。
“不,我相信你。”苏悦铭压抑住激动到。
陆从白又笑了,“如果李律师回来,再加上周善国,你的胜算很大。”
“谢谢,谢谢!”除了这个词,苏悦铭找不到合适的能表达自己感情的词语。
“那你该怎么谢我?”陆从白的语气很轻松。
苏悦铭一下子被问住了,小小声地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以身相许行吗?”伴随着陆从白爽朗的大笑,苏悦铭的脸慢慢涨红,他憋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别开玩笑了。”
“嗯,我不开你的玩笑了。”陆从白笑着挂掉电话。
苏悦铭长长出了一口气,挂掉电话之后,先前那种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情况渐渐趋于平静,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竭力把心绪从陆从白的态度和话语中转移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上面,在犹豫要不要再度和苏伟峰谈判一次的时候,工作服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苏悦铭心中一跳,以为是陆从白打来的,可是接起来一看却不是,然而这个人同样给他带来了无比的激动和愉悦!
“苏悦铭呀,我明天上午十点半就到s市北部机场,你可以来接我们一下吗?我也想看看这些年你都长成什么样了。”
周爷爷慈祥的声音让苏悦铭激动不已,他一个劲儿地答“好的,我一定来”,让对方呵呵地笑了。
苏悦铭觉得自己是不是前期太倒霉,最近时来运转,同一时间两个证人都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要走出低谷?
开心归开心,目前住在陆家大宅里的苏悦铭还是马上打电话给陆从白,给他讲了周善国明天要来的实情。陆从白在电话里也很高兴。
“真是巧啊,李律师刚到周善国就要过来了,这样一来你的胜算非常大。”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我以为会很久的。”主要是没想到周爷爷会这么在意自己,竟然这么早就过来了,自己甚至都没有任何计划。苏悦铭只是知道接下来会和自己的伯父伯母打官司,可是具体该怎么做,他并不是很清楚。
“你决定怎么做?”陆从白果然开始问接下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