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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越宫众臣收到密报,说吴王夫差已集结十万大军于合路之地准备攻越,越宫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这一天,勾践不是没有估计到,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战场之上兵戎相见,一决生死,果然这便是自己和夫差之间无法逃避的命运。
勾践听到密报,唇角忽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王上,敌军有十万之众,而我越国集全国之力便只有区区五万,敌强我弱,此战不战已败,如今之计,恐怕只能向楚国借兵。”
大将军白灼对越王道。
听到楚国,脑中不觉闪过齐国那夜楚王熊轸强要自己的情景,勾践全身猛地一震,脸色骤然一变,脱口拒绝道:
“不,绝不能向楚国借兵。”
见越王反应如此过激,众臣皆觉有些不可思议,纵观东南一隅之局势,吴楚越三国鼎立,呈平衡之势,若越国被灭,平衡之势被打破,只怕楚国也岌岌可危。唇亡齿寒,这道理楚王不会不懂,所以此次若是找楚国借兵,楚国断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不知为何,一提到楚国,他们的王却如此不悦。
“王上,白将军言之有理。吴国此次来势汹汹,早已存了灭越之心,若是以我国寥寥兵力负隅顽抗,只抵挡不了几日。齐国山高路远,自是鞭长莫及,如今之计,便只能快马加鞭,求助楚王。请王上三思啊。”
文种突然上前一步,与白灼并肩而立,对着越王道。
勾践又岂不知文种和白灼所谏实乃解决越国之危的上上之策,只是他心里已恨极了楚王,要他低声下气地去找楚王求助,实在是强他所难。
“范卿,你意下如何?”
勾践突然望着范蠡,清亮的眸子中似有求助之意。
范蠡跟在勾践身边多年,勾践的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洞悉非常。虽不知道越王为何如此排斥楚国,可既然他不愿,自己便绝不强迫于他。
“想当年王上即位之初,吴王阖闾举兵来犯,那一战亦是敌众我寡、凶险异常,可是最后我们不仅化险为夷,而且还除掉了阖闾这个劲敌。所以微臣觉得此战我们若筹谋得当,凭我国一己之力,未尝没有胜算。”
“敢问范将军,若是筹谋得当,胜算几何呢?”
白灼突然问范蠡道,脸上颇有几分不与之苟同之意。
范蠡顿了顿,最后只能如实答道:
“只能拼死一搏,胜算并未可知。”
“王上,椎李一战与此战不同,椎李一战吴王阖闾急功近利,筹备不足,却意欲于我国内乱之际,趁机灭我越国。而此次,吴王夫差,筹划多年,正是有备而来,只怕单凭计谋巧算,无法做到以少胜多。”
正当范蠡寻思着如何顺着越王的意思为拒绝向楚国借兵寻找说辞之时,灵姑浮又猛地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可是纵使楚国肯借兵于我,也许耗上数日时间,可是再过两日,吴国便会举兵攻城,只怕即便如此,楚国援军依旧是鞭长莫及。”
范蠡想了想道。
“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吴国,拖延吴国攻城的时间。”
灵姑浮道。
这几位大臣,皆是战场上叱咤风云、骁勇善战之辈,可是除了范蠡,其余众人却都坚持向楚国借兵。勾践也心知自己的决定乃是一意孤行,陷越国于万劫不复之地。如今也只能将个人恩怨先放至一旁,解决此次危机再说。
“既是如此,明日便举兵攻吴之震泽,另外请文种大夫代为修书一封,向楚王借兵。”
勾践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眸子望向众臣,淡声道。
丁未年二月十八日,越王勾践兴兵入吴,以舟师直趋震泽(今太湖)。
吴王夫差听闻此消息,不觉莞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精心准备了四年,就是为了今次之战。没想到他还没主动向越发兵,他勾践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夫差尽起驻守合路之地的舟师返回震泽应战,命合路之地其余兵力原地待命。
越军本就准备不足,加上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自然不敌训练已久,准备有素的吴军。
两军对阵,没过两日,吴军便大败越军。越军且战且逃,而吴军气势如虹,趁胜追击。
夫差在军中下了道悬赏令,若有生擒越王勾践着,封侯爵,赏地千亩,黄金万两。
勾践的队伍溃不成军,一路逃回越国会稽,没想到吴军一路追来,竟攻破了会稽城。勾践带着剩余的五千军队,退至会稽山,而夫差的军队则将会稽山为了个水泄不通。
已经过了六日,可是楚国似乎没有派兵的动向。越国群臣正焦急之际,却听得前方探子紧急回报说前往楚国送信的信使早就被吴军截住,当场毙命。
此消息显然如雪上加霜一般,彻底断绝了越国君臣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今吴国来势汹汹,不灭我国誓不罢休,这可如何是好。”
白灼将军猛地将手中□□重重插于地上,哀叹道。
“如今也只能指望天佑越国,让吴王夫差暴毙身亡,吴国国丧,忌战事,如此一来,我们方可化险为夷啊……”
文种坐于石阶之上道,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吴王夫差年轻气盛,怎么可能暴毙身亡,只怕我们离王国之日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