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期一直调整着时间来找周瑾拿药换药,管事虽略有微词,但他每次请假时,仍是同意了。
即便这个庄内人人趋利避害,稍稍展露的善心让他心存感激。
周瑾掀开帘子,笑着走了进来:“久等了,有位病人得了急病,耽误了时间。”
“不碍事的。”褚修回过神来笑道。
这段时间以来,经常麻烦周瑾大夫给他换药,总是有三言两语的简单交谈,两人倒是熟络了起来。
不过,有着前车之鉴,褚修再也不敢同别人熟络的太快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长成什么样了吧。”
褚修乖乖的配合着,脱去了上身衣物。
看着伤口已经重新结痂了,周瑾满意的笑了:“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以后只会留很浅的疤的。”
“那倒是无事的。”褚修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能好了便好了。”
“能好的,能好的!”周瑾爽朗的笑着:“你且把衣服穿上吧,今日大雨,天气潮冷,莫要受了风寒。”
“那…不用再换药了?”
“不用了,你再也不用山上山下的跑着换药了,安心养着,等痂脱落就好。我再给你拿一点痂掉落后涂抹的药膏,保证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疤痕。”
褚修心怀感激的道了谢。
“不必这么客气,”周瑾笑道:“人人都有难处时,互相拉扯一把便好了。”
“虽是这么说,仍是谢谢您了。”褚修望着周瑾,发自肺腑的道谢道:“若非您一直慷慨相助,褚修又怎么恢复如此快。”
褚修的谢意听得周瑾老脸一红,竟然有人感激他的善举,真是不知怎么应对。
周瑾岔开话题道:“今天不着急回去吧,若是不着急我这有些药需要配给你,你且等一等。”
“不必了不必了。”褚修忙拒绝道:“现如今我也没什么事了,实在是犯不着浪费了。”
“那怎么可以,”周瑾振振有词道:“越是后期,越要小心谨慎加强巩固,万一出了些许岔子,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褚修一向唇笨,自然是说不过周瑾的,只得倚着门口看着周瑾认真的配药,欲言又止。
实际上,他是有事想请周瑾大夫帮忙的。
但周大夫对他已经如此之好,还要给他添麻烦吗?褚修有些犹豫说不出口。
“怎么了?”周瑾转头看见咬着下唇,欲说还休的褚修,问道:“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那便说出来吧。”
“没事的没事的。”
“你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呢。”周瑾笑道:“你快点说出来吧。”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褚修再三犹豫,还是说出口道。
“怎么?”周瑾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吗?”
“能否托人,帮我送个信到边塞?”褚修说的吞吞吐吐,心内仍是不安。
“算不得什么难事,你有什么要说的?”说着话,周瑾已经将手擦拭干净,将纸张铺好,开始研墨。
“算不得什么紧要的话,就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现在在哪里,具体怎么样啊。”
“他叫什么?”
“夏渠。”
“旧友?”书写完毕,周瑾笑问道。
褚修沉默的点了点头,语气沉重道:“被我拖累的旧友。”
周瑾眼珠一转,已经联想到七八分了,遂嘻嘻哈哈笑着,转移了话题,再也不提及此事。
没过多久,夏渠便回了信,并未直言自己过得怎样,只是将自己的地址详细的写给了褚修,没有问主子可否有意思让他回去,而是劝说若有机会,褚修过来找他吧。
褚修牢牢的默记了地址,将书信托付给周瑾保管。
周瑾耐不住心中好奇,反复几次的试探褚修的意思,都被褚修三言两语的岔开话题,或者干脆避而不答,并没有提过要去找夏渠的想法,周瑾心中也是纳罕,这个褚修到底求什么呢?
周瑾不仅一次暗示过,他可以帮助褚修私逃,会助他路上的盘缠,足够他找到夏渠,并和夏渠二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每次,褚修都并不回答,状若未闻。
周瑾真是想不明白了,这褚修,当真是怪人。
魂不守舍回到庄内的褚修,被良心的诘问折磨的坐立不安,他想要为夏渠做些什么的迫切心情萦绕着他,让他不得安生。
褚修再三犹豫,要不要去求一求主子,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在屋内来回的踱步着,褚修无法下定主意。
如果真的去求了主子,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落在他褚修身上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