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林铭玉看过来,才捂了脸,努力冷静下来,做她的大家闺秀。
林铭玉道:“赵兄这是要做什么?”
杜淑惠瞧了他一眼,脸上红晕未退,小小声道:“捉、捉……”捉了半天,大庭广众之下,女婿那两个字硬是吐不出口。
林铭玉却是醍醐灌顶一般,恍然道:“榜下捉婿,原来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不然,我们白守了半日为的什么!”杜淑惠口快地接完,眼神悄悄往林锐身上瞟了一眼,然后死死盯着前头的状况,这回他们责任重大,可是万万不能失误的。
林铭玉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地望过去。
皇榜之前挤满了人,人群中不时传来道贺声和中榜举子的惊喜欢呼声,但更多的却是失落的低叹、悲愤的痛哭声。很快,这些声音都被另一种声音所覆盖,那便是捉婿之人闹出来的动静。
只见一簇簇的人群拥挤着几名穿着素色长袍的新科举子,纠缠着不让人离开,更有那争夺得厉害得,几乎要打起来。要知道,春闱高中者,再得进士之名基本是稳妥了的,怨不得大家争先想把未来的官老爷抢下来。而围观的百姓不仅仅不以为怪,然而一个个都兴奋地为之鼓掌呐喊,显然这是一出他们等待已久的戏码。
“年轻人呐,真是艳福不浅啊!”神出鬼没的苏掌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铭玉身边,一手搙着颔下短短美须,似是有感而发。
林铭玉脖颈之后汗毛倒竖,“苏掌柜,你看起来甚是羡慕啊?”
苏掌柜笑道:“不瞒老弟说,当年我寒微之时,也曾苦读诗书,想着有朝一日,凭此娶得娇妻美妾,又得富贵双全。可惜,科举算术是末途,分量太轻,我于诗文经义一道,又不大有所得,不能中榜,深以为憾。”
“老弟你恐怕不知道,我当初选择在此经营,少不得也是为着三年这一回的榜下捉婿,虽然自己没这个福分,能过一过眼瘾也很不错嘛。说起来,我记得有一年,有个被哄抢的新科探花儿,也正是姓林呢,说不得还是你的老本家。”
“哦?还有这事?”林铭玉大感兴趣。
“我老苏自来就不说大话。我想一想……”他微抬着下巴,做沉思状,突然一拍手掌,笑道:“我想起来了,那人如今可是大官,扬州巡演御史林大人你听过么?他是三鼎探花出身,生得人物俊秀,fēng_liú不凡,那时我还只是个小伙计,见了林大人,才知fēng_liú才子是何等风采。当时榜下捉婿之人,为此还大打出手呢,只是后来,我听说林大人娶了国公府的姑娘,让京都里许多闺秀都哭红了眼呢。”
苏掌柜彷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满脸都是向往的神情。
林铭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他那正经不过的爹爹,也有如此青葱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想到那一回在书房里面看到的信件,林铭玉心头一动,决定回头把那一匣子信件找出来,再仔细读一读。
林锐也是满脸兴味,笑道:“苏掌柜原来还知道这些fēng_liú雅事,再给我们说一说这位林大人的事吧。”
杜淑惠一直在旁偷听,闻言道:“天下才子何其之多,照你来说,便只有那位林大人才数得上fēng_liú才子了?苏掌柜,你说话不尽不实啊!”
苏掌柜笑道:“姑娘想错了,你想想,探花是什么人物儿?那是才学品貌俱佳,得入皇上圣眼的,才能赐予这个名号。我说得对不对,只看林大人高中探花便能证明了。”苏掌柜说道此处,对林铭玉好一番打量,又绕着他走了一圈,道:“我看林老弟就很有当年林大人的风采,只是年纪尚欠了些,样貌还有六分相似呢!你说,林公子这样儿,可还能找出另一个比得过的来?”
林铭玉心里一惊,苏掌柜这是看出了什么?
但他马上又添了后面一句,似乎只是为了与那小姑娘对证。
杜淑惠打眼瞧了一瞧林铭玉,到底说不出一句不好来,轻轻的哼了一声,只管走到前边看着战况去。
就这会儿功夫,前头胜负已定。看热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赵元初领着一干仆从蔫头耷脑的走回来,头巾也歪了,衣裳也斜了,鞋子上还有好几个脚印。
杜淑惠忙迎上去,急道:“舅舅,人呢?”
赵元初摇摇头,苦笑:“哎,别提了。那些人太凶悍了太无耻了,咱们拼尽全力也没抢过人家……现在的举子不比从前好哄啊!”
杜淑惠傻眼:“那,那……怎么办?”他们此处出来可是受了赵老爷的重托,务必要相中一个女婿带回去。
说起来,赵家也是一门奇葩。赵家是书香世家出身,但到了赵老爷手里,考进士考了三次屡屡落第,无法之下,为了生计,他转而从商。虽是从商,但官场之心不死,只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女身上。
可惜赵老爷有两个女儿,却只有一个独子。这还罢了,偏偏赵元初也不是读书的命,自小便爱算术之道,算盘打得噼啪响,家里的生意也打理得条条是道,就是科举,两次都不第。赵老爷死了心了。
这能死心倒好,受这老爹的影响,两个女儿个个都向往读书人。大女儿运道好,十来年前榜下捉婿,夫婿一路平步,升到吏部尚书。小女儿生得晚,如今芳龄十八,自小以姐姐为榜样,立志要嫁个有大才之人。自她长到十三岁起,赵老爷就年年亲自来捉人,如今年纪大了,女儿蹉跎成了老姑娘,赵老爷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