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才十月中旬,这里就已经下了三场大雪,现如今雪都积到人膝盖以上了。他们这里还好说,毕竟关内的百姓都是以农耕为生,就算今年气候不好,但土里面好歹能刨出来吃食攒着,磕磕绊绊这冬天也就抗过去了。
可北胡人不行啊,他们逐水草而居,关口这儿都冷成这样了,那边草原上还不定有多冷。这天气太冷,牛羊马就容易被冻伤冻死,再加上冬日来的早,他们万一储存的草料不够,这牛羊大批量死简直是注定了的事情。
北胡人吃不饱就要闹事,饿绿了眼睛的胡人们对于到边关来打草谷劫掠汉人那简直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到那个时候下至十二三上至四十二三的胡人牧民们都会在各家汗王的挑唆下,摇身一变跨马提刀,冲着边关杀将过来。
因着上次救马有功,皇帝又给破虏提了半品,他现在和素薇是平起平坐,都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手底下共有三千战兵,两千辅兵,配备战马七百二十匹,这在陇安关也是最兵强马壮的一支队伍了。
破虏心里算计着,如果对面打过来了,他要如何最大地发挥手底下士兵们的战斗力,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斗胜果。
黑五看着破虏那根烧一半的柴火在地上画来画去的,抹了一把嘴,凑过去一看,“咦,你这画的是宁当坡?”
破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把心里想的东西都画在地上了,他咧嘴笑着问黑五,“五哥,你和胡人打仗经验丰富,想必是知道,他们在草原上的战斗力着实太足。骑着马冲劲大,跑的快,咱们要是去草原上跟人家打正面,每次都得花三五倍的兵力才能打退。为什么?因为人家打不过就跑,咱们追不上,可咱们的地盘就在这儿杵着呢,也搬不走,人家歇足了气又能来闹。”
黑五想起自己这些年和胡人们打仗的过程,就气的牙根痒痒,“这群畜生向来都是这样,要说狠特别狠,一旦打进来肯定要屠城,杀的鸡犬不留。可要说怂,没人能比他们更怂,一看久攻不下或者势头不对,扭头就跑,仗着有马对草原地形也熟悉,咱们还追不上人家。”
没办法,谁叫人家马多,机动性又强,打不过就跑,想一网打尽着实太艰难了。
“今年这天气,他们必定要来,说不定来的规模还要比往年都大的多。这对于咱们来说是坏事,但也有好的地方。人一多,这心就不齐,他们内部之间的斗争也厉害着呢。人多了,吃喝拉撒都麻烦,他们总不能赶着一群羊当军粮,跑过来跟咱们打吧?”
黑五皱着眉头,颔首示意破虏继续说。
“没有军粮,他们必然只能急行军,跟咱们打不了持|久战。现如今滴水成冰,这个天气咱们只要把城墙外面好好浇上水,等坚冰冻结实了,除非他们有火炮或者重型投石弩床,否则想要正面强攻咱们是不可能的。”
黑五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师弟还是太年轻了,“你说的是好,想着只要他们攻不进来,咱们拖也能拖死他们,对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咱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这么做?你别看朝中那群酸丁,闲着没事儿就骂咱们挑起边患,说边军不听管束,可一旦人家打过来了,他们又比谁都蹦的高,好像咱们要是龟缩城中,不打出去就是怂包,就是通敌,就是畏战,一个个恨不得把咱们打死了事。”
破虏笑了起来,他点了点自己画的地图上的一个点,“我没说要一直龟缩城中,等他们自行退去啊。”
“那你的意思是?”
“他们久攻不下,必然人困马乏,后续补给又跟不上,这部落和部落之间的穷富差别也挺大,到时候穷的那边看着富的那边杀牛宰羊,这心里能舒服吗?这个时候,他们的人心就开始动摇,想着要换地方走人。
趁着他们动摇,主力军出城佯攻几次,吊着他们的胃口不许他们走。这么折腾上几次,气势就衰竭了。我带着人在宁当坡藏着,无论他们是要转去别的关隘还是调头回家,宁当坡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到时候我带人冲出来讲他们冲散,主力军从背后包抄,这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