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来搬运自己的身体,这下便不只段荣一人了,两个强壮的男人抬起她塞进了巨大的塑料袋,田湉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不是普通出血,或者沾上血的味道。而是长期待在充满血腥味的房间,从而让这种味道渗进了皮肉。
所有的细节都在验证田湉的猜测,在乘坐电梯下了有快十米然后又经过长长的通道之后,四面八方涌来的复杂味道终于证实了田湉的想法。
做*实验的不是安修戎,是段教授之子段荣。
田湉听到了铁笼里锁着的生物缓慢的爬行和粗重的呼吸,也嗅到了它们焦躁却奄奄一息的味道。血液的腥臭和各种分泌排泄物的恶臭更是比比皆是,这里才是段荣口口声声所说的生不如死的地狱。
田湉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在终于到达目的地,袋子被扔出去时,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
她不知道安修戎派来跟着她的人此刻去了哪里,但是她能传给安修戎的信息现在已经全部发出。
在安修戎来救她之前,田湉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地方,为了帮助安修戎,更是为了自己。
人类所有的生化实验都是为了能够和丧尸对抗,不管政权落在谁的手里,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必须烧向城外的丧尸。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何况田湉心中的胜利不是任何单个物种的胜利,而是一个可以共存的和平世界。
在将自己扔进笼子之后,段荣反倒不急着对她进行研究。他甚至蹲在她身边细细地为她扒下了塑料袋,手指蹭过她的脸颊,有些流连忘返。
田湉忍着恶心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还好,段荣并没有神经太长时间,他起身吩咐身边的人:“通知张博士,来了新货。”
果然有其他的专业人才,段荣上面的那个实验室不过是个摆设而已,估计她顺从地躺上去了也还是这么一针。
人全部都退了出去,铁门上锁,脚步声渐远。田湉长舒一口气,抬手狠劲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转头看向四周时,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田湉却还是彻底地愣住了。
上辈子在丧尸堆里混了很多年的人,自己也有着可怕身躯的人,对奇怪而丑陋的身体并不会产生恐惧和恶心。
所以当田湉看到四周的笼子里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时,心底涌出的是深深的悲悯。
这些生物的原形都是人,他们被在人的基础上注入了其他生物的基因,有兽类,有鸟类,甚至有……海鲜……
他们有的还保留着人的脸部,有的需要在腹部甚至背部去寻找他的五官,田湉在望过去的时候,却可以轻易地对上他们的眼睛。
他们看着田湉,有恐慌,有绝望,还有和她一样深深的悲悯。
这些人,这些怪物,在田湉视力可及的范围内,还都保持着人类的意识。
这是生化改造里最可悲的事情。
巨大的铁笼里没有安装监控,但是过道有。田湉悄悄挪动身子,试图和周围的怪物交流。
向着左边小小声:“能听懂我说话吗?”
左边笼子里下半身是马腿的人朝她哒哒走过来两步,一甩头,一堆沾粘在一块的及腰长发被甩到了身后:“啊呜?”
“能听懂啊。”田湉心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马腿人:“啊呜呜。”
“嗓子坏了吗?会数字吧,写给我看好吗?”田湉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划着:“写给我看。”
马腿人蹄子在地上学着田湉的手指划了划,脸上露出笑容:“啊呜呜呜。”
刨出来了什么字?什么都不是。
是个傻子?田湉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去和右边的沟通。
右边的那位已经很难看到人形了,胳膊和腿都如同螃蟹的钳子,肩胛骨上耸,背部鼓起一大块骨质皮肤。
田湉看到了他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却没能在眼睛下那一块混乱不堪的肌肉里找到他的嘴巴。
田湉盯着他,他盯着田湉。田湉叹了口气要放弃的时候,螃蟹人突然抬了抬腿。
尖尖的钳子划在地上,慢慢划出一个数字“3”。
田湉扑过去问:“你在这里三年了?”
螃蟹人抬抬腿指了指对面笼子。
“马腿三年了?”
螃蟹眼睛眨了眨。
“那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螃蟹眨眼睛。
“继续写啊,我看得懂。人类通用的几种语言我都看得懂。”
螃蟹继续眨眼睛。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带你们出去。”田湉鼓励着他。
螃蟹人眼睛下那堆混乱的肌肉动了动,仿佛是一个难看的笑容,而后他背过身蹲到了自己铁笼的角落,不再理她。
十多分钟后,沟通无效,螃蟹兄彻底不再愿意交流。田湉颓丧地蹲在了地上。
脑袋里转来转去,田湉灵机一动,低吼了一声。
丧尸语【有同伴在吗?】
很快,从过道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小小的回应。七八岁孩童稚嫩的声音,却是进化了的有意识的回答:【我。】
田湉激动道:【你的位置?】
【左边最后一排。】
【你分得清左右?你有意识多久了?】
【妈妈教我左右,我一直知道我是谁。】
【你有名字吗?你多大了?】
【我叫乔,七岁。】
田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再问下去。你的妈妈在哪里?她是人还是丧尸?她若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