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
穆羡鱼将那柄扇子在指间随意转了两圈,便大方地将扇子递给了他:“你来试试——也许多少有些难,可以多试几次看。”
叫他诧异的是,墨止才一接过扇子,居然就分毫不差地模仿出了他的动作。看着那柄折扇在少年的指间自如地转开,穆羡鱼眼中也带了些讶异惊叹,抬手轻按住了他的肩:“你可习过武没有?”
“没有——不过我是想学的,听说只要会武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墨止将几乎被转出花的扇子稳稳在指间捏住,又自己迅速琢磨出了新的花样,眉眼间便浸润开澄澈的笑意,微抿着的唇角也勾起了个好看的弧度。
望着眼前有一柄扇子就能摆弄得心满意足的少年,穆羡鱼的目光里也不由带了些清浅柔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就送给你,这扇子是铁木做的,比一般的分量要足些,转起来手感要好得多。”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的。”
墨止认真地摇了摇头,又展开了扇子仔细研究了一番构造,便把那柄扇子交还给他。穆羡鱼哑然失笑,还没来得及答话,既明就从后头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少爷!怎么这一会儿功夫您也能自己跑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你去做什么了?好像方才起你就不见了。”
穆羡鱼将折扇敲在掌心,恍然地点了点头,又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既明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然是去问清楚那酒楼究竟是怎么回事——少爷,不是我说您,您好歹也对自己的事上一上心,刚差点被那么大个铜兽给砸着,怎么转头就像没事一样……”
“谁说我没事了,这不是在感谢我的救命恩人么?”
穆羡鱼正色应了,又轻轻拍了拍墨止的肩:“他叫墨止,就是他刚才冲出来救了我——墨止,这是既明,从小跟着我的小厮。事办得还是得力的,只是话多了些,你若是听得烦了,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叫他慢慢说就是了。”
“多谢多谢——若不是你那时候扑出来,我们家少爷现在只怕就难免要缺胳膊断腿了……”
既明感激地一把拉住了墨止的双手,含着泪连连道谢,显然已经自动自觉地忽略了自家少爷后面的话。墨止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穆羡鱼身后退了退,抬了头望着他不说话,穆羡鱼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耐心地温声道:“没事的,既明不咬人,不用害怕。”
墨止眨了眨眼睛,听话地点了点头,冲着既明规规矩矩地一拱手,腼腆地浅浅笑了笑。
他的身量不高,大抵要比穆羡鱼矮上一头,身形也仍带着少年特有的瘦弱单薄。望着那张清秀的面孔上乖巧腼腆的笑意,既明竟忽然生出些拐.卖人口般的紧张,忙直起身认真地回了一礼,又微俯了身放缓了语气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都没有下人跟着?”
“我是一个月前才出来的,还没有找到家……”
墨止犹豫片刻才小声回了一句,又仰头望着穆羡鱼不说话,一双眸子里尽是带了紧张的期待亮芒。
穆羡鱼怔了怔,居然当真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他的意思,浅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我家里的盆你可以随便挑,看中了哪个就拿哪个。”
得了他的保证,墨止的眼里便绽开了欢喜的笑意。又忽然微抿了唇低下头,犹豫片刻才忽然从袖子里探出了手,将一朵小白花递给了他。
“这是——给我的么?”
穆羡鱼好奇地应了一句,抬手接过那一朵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小白花——事实上,要说这是朵花,都实在显得太寒酸了些。毕竟那整朵花也不过才指甲盖大,柔弱得仿佛一碰就会不小心弄伤,只是这花细看却显得极精致,花瓣白皙得近乎透亮,几乎能看得清每一道细致的纹路。
墨止的脸上带了淡淡的血色,郑重地点了点头,微抿了唇仰头望着他。穆羡鱼平日里几乎不碰这些花草一类的物事,这还是头一回收到人家送的花,虽说显然与寻常意义上的花相去甚远,却也实在抵不过那样期待的目光,浅笑着点了点头,解开荷包将那一朵小白花放了进去:“多谢,我会好好收藏的。”
见他当真收了下来,墨止的眼里忽然闪过些惊喜的亮芒,唇畔也带了柔和欣悦的弧度。穆羡鱼含笑揽过了他的肩,轻轻拍了拍:“走吧——我们回家,给你挑盆去。”
——
墨止被他领着穿过了好几条街,进了一扇角门,才发现眼前竟是一整片红墙碧瓦的府邸。他见过的宅子不多,只觉得眼前的屋子都极气派,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眼里却不见多少惊喜,反倒带了些失落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