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山突然好想再去饮漓苑,看一看苑内百年不衰的梅树。
此时,他护一座城池,不过怀念花香沾衣,落地风埋。
当晚夜里,岳陵城门外。
为防人心疑,井沢安排叶红蓼他们凌晨离开。三嫂只带了吴妈一人随从,四月余的身孕,三嫂行动起来已是不便,吴妈小心搀扶着三嫂上了马车。
荷衣扶了顾明山赶来。荷衣换了身便衣男装,一顶礼帽藏了齐腰乌发,眉宇间竟有些男子的英气。顾明山一袭白色绣青花的长袍马褂,衬得他本来就瓷白的肤色更加晶莹剔透。
顾明山看到赵临川和溪苏早已在等候。不免有些歉意的点点头。
荷衣扶顾明山上了马车,车夫是一身紫色西服的赵临川。
叶红蓼怎么看都觉得赵临川不像个车夫的样子。赵临川自己何尝不这样觉得。
他甚至有些蔑笑自己,想他赵临川堂堂几十万大军参谋长,却成了一介车夫。
如何到了岳陵城,就落到这种田地。
“红长官,马车可是坐不下了。”赵临川说。赵临川只觉得可怜了眼前这匹好马,本该是某位将士的坐骑,驰骋沙场而生的。
如今也是它的福气,有此荣幸,载得起大半个岳陵城。
叶红蓼环视了马车,有些幸灾乐祸的冲着溪苏说:“溪苏啊,你与我骑马可好?”
赵临川更是看戏般的摇摇头,可怜溪苏文弱身子,竟要随他颠簸一路。
溪苏依旧一身隽红花青袍,只肖外搭了黑色披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骑得了叶红蓼手上那匹烈马的样子。
溪苏只道:“好。”
赵临川嘴角含笑,驾马出发。这结果他意料之中。
叶红蓼如获至宝,拉了拉牵引着那匹马的缰绳,拍了拍它的脸道:“多亏了你了。”
只见叶红蓼手握缰绳,一跃而起,稳坐马背上。伸手向溪苏面前,一脸笑容灿烂。
溪苏站在一旁,抬头望向马背上的叶红蓼。月光皎洁,透过叶红蓼的发间洒在自己脸上。
如此温暖。
溪苏将手送向自己面前的叶红蓼的手上。溪苏能感到叶红蓼手心的温热,像一股暖流流向自己。叶红蓼握紧溪苏的手,用力一拉,左手扶溪苏的身体,将溪苏稳稳的安放在自己身前。叶红蓼的手强劲有力,将溪苏的手紧紧攒在手心。
叶红蓼比溪苏高出半个头,他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溪苏肩上,在他耳边轻轻道:“溪苏,你的手好凉。”
叶红蓼呼出的热气,在溪苏耳边略过,痒痒的感觉。
“六爷。”溪苏的手被叶红蓼握得有些疼痛,想要在他更不知分寸前抽出。
叶红蓼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叶红蓼握着溪苏的手,环在溪苏的腰间。
叶红蓼突然有些心疼,怀里的溪苏如此柔弱。但是刚好,刚好藏在自己的怀里。
“溪苏。”叶红蓼挺直身体,将溪苏又环进自己胸膛。“我们出发。”
溪苏的身体紧紧贴在叶红蓼的胸前,方才见他跃身上马,将气倾云,才想起他已是一城主将,担起一军安危。
而自己,还把他当做一个不谙世故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的这个人,竟然有了如此温暖宽厚的肩膀,可以独当一面。
可溪苏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到了饮漓苑。已是凌晨的时候。东方露白,晨阳欲起。
饮漓苑建于漓水岸边,已有几百年历史。在春日初阳的映衬下,尽显沧桑雄壮本色。
荷衣扶着顾明山,顾明山轻扶荷衣,提衣落地。
随后,吴妈搀着三嫂下车,给三嫂另加了件外衣。
赵临川一路使得马车安稳,顾明山和三嫂脸上并无多少赶路匆忙的倦意。
一贯策马驰骋的叶红蓼,此次却驾得安稳小心。溪苏并没有颠簸之感。
叶红蓼待马停定,纵身下马。缠手扶腰,将溪苏接下马背。
饮漓苑门外,有一圆润平滑的青石。此刻那青石上,一素衣老叟稳如泰山的安坐着。
只见那老叟苍颜白发,双目璨若寒星,皱皮露骨。手里握着一只青铜烟杆,烟锅里填埋了碎烟叶,烟嘴乃光滑青翠的玉质。
老叟注意到有人的到来,缓缓抬起头。
顾明山向前行礼,恭言道:“艾翁,叨扰了。”
顾明山自幼体弱多病,曾被顾融安排至饮漓苑修养。因此认得艾翁。
艾翁抬了抬眼,目光落在顾明山旁边的荷衣身上,荷衣撤身躲开了他的视线。艾翁抬头打量了一下顾明山,道:“来了。”
三嫂行礼,笑颜道:“艾翁啊,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啊?”
艾翁皱了皱胡子,苍言道:“好,好。”冲着三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
赵临川对艾翁躬身行礼进了饮漓苑。
随后溪苏上前,亦是恭敬行礼:“艾翁。”
艾翁也没看溪苏,只淡淡说:“你也来了。”
叶红蓼第一次来饮漓苑,并不知苑内如何景象,更没见过眼前这个人。因此也不知道如何行礼对待眼前这个陌生的老人。
但是看到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又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冲着艾翁点头哈腰一番。
艾翁咳嗽了两声,斜眼瞅了叶红蓼一眼,像是自言自语道:“饮漓苑如何装得下三座城池。”
叶红蓼觉得这老头儿有些奇怪,紧步上前追上溪苏问:“溪苏,你认得他?”
溪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