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天张了张嘴,茫然地去看康晖,却见康晖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凌绮罗不忍心看他们失望震惊的模样。默默低下了头。
薄棠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但眼神里暗含了几分愧疚。
“阿棠,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生意场上的事,总有起伏低落,真做砸了什么,爷爷也不会怪你……你别这样。”
薄云天满心苦涩,对薄棠真的有几分失望。
他以为,薄棠是因为生意上做错了决策,犯下了什么难以挽回的大错,给薄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不敢面对,所以要弃船逃跑,还要把薄苑拉出来顶包。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冷静有魄力有智慧的阿棠,他失望,阿棠为了逃避责任,竟连“不是薄家血脉”这种混账话都说出来了。
薄云天这样一说,薄棠立即就明白他一定是误会了,不由得眉头微皱。
“爷爷,薄氏的生意很好,各个领域都没有问题。我不是在逃避什么,而是我身上发生了一件事,以至于没办法再继续为薄氏效力了。”
薄云天和康晖面面相觑。
“你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吗?”薄云天问。
康辉摇头,对薄棠说道:“棠少爷,你这话说的让人云里雾里的……前几天老爷子刚刚当着大家的面让你接管薄氏,那时候你可一点儿不情愿都没有,这才几天,你怎么就……”
康辉不解,他看出来薄棠不是在开玩笑,以为薄棠从来都不喜欢和人开玩笑。
但要说认真的,他也无法相信,无法理解。
凌绮罗在一边沉声道:“阿棠,你都说了吧。”
她一出声,引得薄老爷子和康晖又都狐疑地看她,像是怀疑有什么阴谋似的。
薄棠起身,郑重对薄老爷子拜了一拜,行的是古礼。
这不合时宜的举动,吓了薄云天一跳,让他愈发不解。
然后薄棠就说了:“我不得不离去,为免您心里存疑,只好把欺骗了您二十多年的真相说出来。”
薄云天哆嗦着嘴唇,脸色都开始泛黄了,但他还能坐稳。
康晖担忧地扶住他的后背,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都意识到了,薄棠要说的,一定是件晴天霹雳般的大事,坏事。
在他们的惊疑眼神中,薄棠把真正的薄氏长孙早已死去、他趁虚而入的故事说了。
薄云天听得两眼发直,康晖直接叫道:“棠少爷,你从哪儿看来的故事,故意改编了吓唬老爷子来?”
薄棠正色道:“是真事。我欺骗了你们,对不起。爷爷待我极好,我便一心报答,想把他最看重的薄家支撑下去,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薄云天好一会儿才回魂,颤颤巍巍地指着薄棠问道:“真的阿棠已经死了?那……那你是?”
薄棠反问道:“您信了?”
薄云天看着他,眼神中已经满是戒备和恐惧。
薄棠叹道:“我是谁?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天地之灵,本体是一株海棠。”
“就是阿棠院子里那一棵,一年开两次花的那棵,前两天被人放火烧了的那棵。”凌绮罗及时补充道。
薄棠继续说道:“本体受损严重,我不得不提前去渡命劫,所以……抱歉了。”
薄云天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捂住了胸口,喘着气道:“药!药!”
康辉大惊,忙从身上拿出几个装药的瓶子,手忙脚乱地喂老爷子吃了一颗。
薄棠随手洒过一股灵气,很快就稳住了老爷子的情绪。
在这个过程中,康晖护住薄老爷子,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远离了薄棠和凌绮罗。
他们会怕,这个早在凌绮罗和薄棠的意料之中,但凌绮罗还是有点替薄棠难过。
她平静道:“老先生,康先生,看来你们已经相信了阿棠的说法。其实你们完全不用对他如此戒备,他如果真想做点什么,以前就有无数次机会,现在也是。”
“不管他是真的薄棠还是其他人,他是你们看着长起来的,心术正不正,是不是别有所图,你们都能看出来吧?这些年,阿棠是真的把你们当亲人看的,对薄氏的付出也是真心的……”
凌绮罗说不下去了。
这个道理,如果能懂,他们自然会懂;如果依然对阿棠抱有敌意,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会认为阿棠是个居心叵测的可怕骗子。
薄云天没说话,但神色复杂,大胆地盯着薄棠看。
康晖则尴尬地打着圆场:“棠少爷一直都很好……”
薄棠拉住了凌绮罗的手,淡淡道:“薄氏目前各领域的发展都很好,薄苑可掌大任,有爷爷帮衬着,即便有人不服,也闹不起来。您……多保重。”
凌绮罗最后回头看了眼薄老爷子和康晖,低声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样,便是阿棠和薄家之间最好的结果了吧。
实在不能幻想他们毫无芥蒂。
两人走了有多久,薄云天就维持了木然僵硬的姿势有多久。
康晖尽心尽责地站在一旁,有意想开口劝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薄棠讲的事,他们一时难以接受,现在细想来,似乎很合情理。
只不过,好端端的棠少爷,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实力强大神秘的陌生人,搁谁谁也不能一下子就把整件事消化完了。
最终,因为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康晖轻声道:“您别想了,去床上躺一躺吧。”
薄云天脸色灰败,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回了卧室,他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