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亲应当也下山来找阿六了。”陆无名继续道,“偷袭之人是武功高强的老者,而且他还打伤了黑蜘蛛,你可知其来路”
萧澜意外:“我一直以为是姑姑所为,黑蜘蛛也被他伤了”
“江湖中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号人。”陆无名道,“斜里插出来,不知目的究竟是什么。”
“毫无头绪,这可就麻烦了。”萧澜皱眉。
陆无名又问:“今日白天与你一道逛街买衣裳那人,又是怎么回事”
萧澜:“……”
萧澜道:“我只知他名叫季灏,来自东海孤阳岛。”
陆无名道:“还有呢”
萧澜顿了顿,道:“除此之外,便无其它了,前辈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陆无名奇怪道:“今天看你与他有说有笑,还当是知交好友。”原来一问三不知。
萧澜道:“我年幼时曾经中毒,忘了不少事情。”
“所以是季灏自己找上门,说他与你是朋友,你就信了”陆无名狐疑,“总该还说了些别的吧”
萧澜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
别的自然说过,但一旦提起来,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了。
见他面露难色,陆无名更加笃定,这其中当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心中不悦,语调也严厉三分:“如今情势危急,阿六与林威生死未卜,你却在此犹豫扭捏”
萧澜脑子有些乱……或许不是有些,而是乱成了一团乌漆漆的麻。
他是当真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
但又如陆无名所言,这实在不是纠结隐瞒的时候。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这些日子以来城中发生的事情,以及鬼姑姑对自己说过的话,都大致转述了一遍。
然后果不其然,陆无名越听,就越觉得不满。这城中一大半人都是为红莲盏而来,他是知道的,但从鬼姑姑说萧澜与陆追只能活一个开始,心里便梗了刺,再往后头,听萧澜说冥月墓的人想困住他,只为试探消息传出后陆追会不会下山舍命相救,就愈发觉得不可理喻且匪夷所思,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理由。
萧澜硬着头皮继续道:“然后季灏就破窗而入,带着我闯出了冥月墓的围攻,后来才说他与我早就相识,甚至关系要比我与明玉更加亲密,他也因此不怎么喜欢明玉。”
陆无名几乎要将“嫌弃”二字写在脸上。
这是多么大一块香饽饽,还有人专门比与谁更亲密。
萧澜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总算将事情都说了个七七八八,也暂时成功隐藏了两人的关系。
陆无名道:“所以你便信了他的话,今天也是专门实心实意,带着他买新衣”
萧澜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自然不是。”他道,“我只是想利用季灏转移这城中各教派对明玉的注意力,好让青苍山小院能更加安全。”
陆无名道:“可季灏不但救过你,还说他是你的故人,你既想不起来,又为何就能如此坦然地利用他”
萧澜刚刚才干了半分的后背又濡湿起来。
挣扎再三,道:“直觉。”
陆无名觉得这人合作不得。
说话磕巴,前言不搭后语,说什么都要想半天,还一脸为难,像是正在被逼供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萧澜自己也无甚底气,试探:“前辈”
陆无名道:“告辞。”
萧澜:“……”
陆无名又道:“绑架阿六与林威的人定然是冲着明玉来的,我易容也是为了引他出来,你只管带着季灏继续在街上走,不管对方信了哪个才是真的陆明玉,只要愿意现身,阿六与林威的命就还能捡回来。”
萧澜点头答应,一路目送他出了巷子。
裘鹏当日说过的话,他不是不记得,但仅仅凭着那一句话,却也不至于影响他的理智与判断。当年的事情自然要查清楚,但在那之前,先解决城内的乱子才是正事。
陆无名戴上斗笠,继续在街上缓缓前行,看似随意,眼神与耳朵却都像是正在捕食的猛兽,保持着应有的警觉。
他觉得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而事实很快就印证了他的判断。
一柄光寒长剑从身后飞速而至,陆无名连头也未回,只反手弹指射出几枚暗器,“叮当”一声打在偷袭者的剑刃上,将硬铁也震出豁口。
季灏踉踉跄跄后退两步,发麻的手腕几乎要捏不住佩剑,心里惊诧他的内力高深,眼中就越发怨毒。
陆无名却没想到竟会是他,一时糊涂看向另一侧。
萧澜面色阴沉,从巷子里大步出来,将季灏的宝剑强行插回剑鞘,咬牙低声怒斥:“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季灏狠狠剜了陆无名一眼,道,“你休想外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萧澜一记手刀打在他后脖。
季灏软绵绵晕了过去。
陆无名:“……”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