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宴轻声道:“有的……”
“你是说你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么?”我咬着嘴唇,“这天底下,几时有过让一个婴孩登基为帝的?不要说是萧景岚了,满朝文武也无人会信服于那个孩子的你明白么?”
他抬眸看着我,如天幕寒星:“皇姐……朕所指的……并非朕的孩儿,而是父皇的……
我呆住,“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几位皇兄不都……”
他道:“是大皇兄……”
我听糊涂了,“萧景岚分明不是父皇所生……”
他沉吟片刻,“当日母后确实生了一个婴孩不是么?”
“可那婴孩不是一出世便枯黄消瘦,太医们说他活不过三日么?”
“不……那个婴孩,没有死。”景宴一字一句道:“他们……都以为那个婴孩必死,用了皇姑姑的孩子取而代之之后,但那个孩子……却活了下来。”
我张口结舌:“若那婴孩还活着,父皇又何必让来景岚替代?”
景宴闭上眼,缓缓道:“那婴孩虽说将死……可父皇与母后终究心存一丝希望……为了掩人耳目,就让当年母后身边的嬷嬷连夜偷送出皇宫……没想到那嬷嬷一出了皇宫就失踪了,连婴孩也不见踪影了……从此,父皇便认定那孩子已在途中夭折,也未再去寻找了……却在很多年以后,偶然间重新获知了他的存在……”
我呆呆的听着。
他微喘两下,“父皇原本也未想要那流落在民间的皇子重回皇宫,若不是我们的那几个皇兄先后离世,朝中的乱局难以收拾……还有朕的身子状况……父皇终究有所顾虑……或许父皇早已料到过今日的这番局面……咳咳咳……为了大庆江山的稳固……”他用力的咳了两下,我拍抚着他的背,“弟弟的意思,父皇后来找到了那个皇子,并且在暗中一直有有与他保持某种联系?”
景宴努力让自己平喘,微微点了点头。
我问:“他是谁?”
景宴摇了摇头,“也许父皇是顾忌朕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会在登基之后对那个人下手……这一点,父皇并未同朕明说……”
“那么,这个人会自己主动站出来,将景岚并非皇子的身世揭开,并且取而代之么?”
景宴又摇了摇头,“……如今看来是不会了……否则这些年,在朕重立景岚为庆王时,他又岂会不现身……”
听到此处,纵使我再迟钝,也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原来当日,景宴是因心中忌惮那个真正的大皇兄,为了堵住他重新归来的路,才封景岚为王的。
这个笨弟弟,怎么会在这事上处理的如此愚不可及,他怎么就不想想,若这个遗落民间的皇子当真有心觊觎皇位,早就在父皇健在之时恢复自己的皇籍了,怎么可能选会在父皇离开后再动这份心思?
若换作是往昔,我定然要不顾君臣之别狠狠损他一顿,可如今他就这样靠在我的跟前,好像回到小时候他做错了事可怜兮兮的的模样,我又如何能忍心说他半句?
我道:“景宴,姐姐答应你……会尽我所能找出那位皇子,守住萧家的江山……”
景宴哽了哽嗓子,垂眼握住我的衣角道:“……朕知道,姐姐从小只想和其他公主一样寻一个如意郎君过安宁的日子……如若不是为了朕,父皇也不会在姐姐的二八年华就把姐姐推上了那样的位置……皇姐,你为朕做的……朕从来都不敢忘……”
风轻轻拂过,在头顶打着旋,我生怕他冻着,替他拢了拢披在肩上的绒袍,“莫再说这些了……我的心意你懂,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
他按住我的手背,“但,接下来,朕说的这些,姐姐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附在我旁轻声道:“父皇在临终之前,其实曾经立过两道传位遗诏……一道,是将皇位传予给朕,另一道,则是那个我们尚不知身份的皇兄……”
我震惊的望着景宴,“这,这怎么可能?”
“此事,是父皇亲口与朕说的……”
“可是……两道遗诏……若同时出现,当以哪一份为真?”
景宴道:“以朕那一道遗诏为先……而传给皇兄的那道遗诏所写,则是若然朕遭逢不测或是身体不济,在朕驾崩之后,便即传位于他……那封诏书不仅点明了他的身份,并会将当年交换太子一事清清楚楚的道明……”
我惊了半晌,方道:“父皇之先谋远虑,当真无人能出其右……既然父皇肯让你知道那封诏书的存在,就没有理由不把诏书放在何处告诉你,否则,就没有告诉你的意义了……”
“不错……朕一直都知道……那封诏书藏于何处……只不过朕,一直未曾去看……”见我眉头蹙起,他虚弱的笑了一笑,“朕怕朕看了,便会违背朕与父皇所立的誓言,忍不住斩草除根……”
我抬眸看着景宴,“可你终究什么也没有做,不是么?”
无怪景宴如此惶恐那个不知名的皇兄。如果诏书所书的是景宴驾崩之后他继位,那么若是他动了某份心思,将景宴害死,自然能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这样看来,究竟是父皇对这皇兄的人品还是极为信任呢,还是这第二封传位诏书的存在,连这个皇兄本人也并不知情?
“既然弟弟手中握有这么一份诏书,何必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