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良两眼一亮,他如何不知道战争当中,兵士的战损率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冬天还好,若是在夏日作战,只要受了伤的人,七八层以上的伤兵都挺不过来,哪怕只是一个小伤口,可能也会要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兵士的性命。
这就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军队最高的战损率往往不是出现在战场之上,而是在战斗结束之后。
虽然杨易说的很轻巧,陆元良却知道他不是在说笑,这位九呆子殿下时不时就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冒出来,乍一听似乎是在胡扯,可是仔细一想却又蕴含了许多道理在里面。
杨易曾经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和陆元良唠嗑,告诉他有一种国家制度叫做君主立宪制,皇帝将不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利者,真正的掌权者应该由民众选举出来,皇帝将沦为一个尊贵的摆设而存在,并且杨易似乎有意在自己死之前推行这种制度。
这一番话只吓得陆元良直接将喝到喉咙的酒,从鼻孔里呛了出来,剧烈的咳嗽让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自古以来,打天下的王者,只会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永掌皇权。诛杀功勋,平定不服之臣,这些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子孙造福,期望在自己死后,权利能依然稳固在自己后代的手中。
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开国皇帝主动去将自己的权利交出来,让自己的子孙变成傀儡,这不是要致自己的子孙于危难之中吗?
陆元良一度怀疑九呆子又犯病了,呼唤着猴尖儿赶紧去找大夫。
可是杨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陆元良陷入了沉思...
“再强大的家族,也不可能万世昌盛,也不可能每一代的继承者都是俊杰。放弃权利并不是自寻死路,反而是一种变相的求生,傻子才会去伤害一个有威望没有权利的人是吧?”
权利或者说权益才是真正罪恶的源泉,做天上只能观看世界的太阳,远比雄霸四海的蛟龙活的安逸自在,也只有杨易才知道,前世那些想要独揽大权的皇族早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反而那些放弃权利的皇族们依然活的好好的,受着国民的万千尊崇。
“你的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别人的好。”陆元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头道。
即便杨易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在君主立宪制这种思想制度,确实太前卫了。
杨易耸了耸肩,笑道:“我就是那么一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嘛。”
这时,猴尖儿从军帐中走了出来,看了眼杨易二人,凝道:“殿下,军师,素格力醒了。”
陆元良闻言站了起来,看着杨易道:“你来还是我来?”
杨易想了想道:“还是你来吧,骗人这种事我不是太在行。”
陆元良眼神鄙夷道:“我听说你当初在苍云寨的时候挺会说的,一百单八将,把一帮山匪骗的团团转。”
杨易嘿嘿一笑,道:“那怎么能相提并论?那时候是为了活命才去忽悠人的。”
陆元良冷笑了一下,转身钻进了营帐。
杨易让猴尖儿搬来一根木凳,翘着二郎腿就在军帐门口嗑起瓜子儿来,嘎嘣嘎嘣的,声音很是好听。
忽悠素格力这个二世祖并不是什么难事,却是非常关键的一步棋,本以为这家伙活不过来,杨易只能假冒其名在大越国搞一些动作,不过既然这家伙命硬挺了过来,那就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素格力在大越国有没有威望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大越国二王子”这个头衔,只要豆包在大越国掀起一些浪花来,杨易和陆元良就可以利用素格力的名头,将这股清心小浪花变成滔天巨浪。
天快黑的时候,陆元良终于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杨易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陆元良看也不看杨易一眼,随手抛过来一张小本子,便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杨易疑惑打开本子,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只见本子上记载了大越国大部分的朝中势力,甚至有详细的备注好哪些人与素格力交好,哪些人是素喀的死党,哪些人又是忠于老国主素扎的。
杨易欣喜道:“好家伙,这素格力真是知无不言啊!”
陆元良看了眼杨易,若有深意的笑道:“皇子都是怕死的,不分国度和地域。”
杨易自然知道这家伙在案子嘲讽自己,捋了捋头上的发髻道:“怕死是任何生灵的本能,不分国度和地域。”
顿了一下,杨易又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陆元良将酒壶盖轻轻的盖好,小心翼翼的栓在腰间之上,从杨易手中夺过了那支小本子,道:“我得去一趟大越国。”
“不行,太危险了。”杨易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不为其他,就因为陆元良喜欢兵行险着,在大越国这么玩一不小心就得丢了小命。
“豆包已经很有经验了,他能应付。”杨易想了想又道。
陆元良却道:“豆包对付圭利这样的人还行,可是有一个人他还对付不了。”
“谁?”
“大越国国主素扎,此人虽然退位在即,但却依然掌握着大越国过半的权利。”
杨易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打算怎么办?杀掉他?一个皇帝可不是那么好行刺的。”
陆元良摇头道:“杀掉素扎是最坏的决策,我要让他主动邀请蜀军进入大越国。”
杨易来回踱了两步,他不知道陆元良想要怎么做,可是这件事别人是万万不可能办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