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倪潜航的声音，“阿笙，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被打扰的陆阑笙轻轻皱一下眉毛，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虞的情绪，“有事？”

“抱歉……”倪潜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坐到床边轻声慢语道，“头发要全干了才能睡，不然以后该头疼了。”

这一次他没有征求陆阑笙的意见，不由分说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吹风机替他吹头发。

虽然陆阑笙有点不高兴，但是对方的动作太温柔，困意上涌，他毫无防备地就睡着了。

感受到指间湿润的发丝变得干燥，倪潜航关掉开关，轰隆的响声消失，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眼睛不由看向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人，他犹豫着，最终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窗外传来狂风呼啸而过的“呜呜”声，陆阑笙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在房间里睡觉，为什么跑到走廊上来了？难道自己在梦游？

身后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往前走，下了楼梯，他看见客厅里有一个小孩子正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玩玩具。

莫非这就是倪潜航的儿子？

他的想法还没转开，他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哒哒”声，那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的声音。

原本低着头专心玩玩具的孩子听到声音，也抬起头看过来。

惨白的灯光打在孩子的脸上，把他的五官照得一清二楚。

脑中仿佛炸起了一道惊雷，陆阑笙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

这个孩子……长得和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

不等他脑中再多思虑几分，他便看到那个孩子的脸上被惊惧的神色所占据。

怎么了？

陆阑笙疑惑地回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散着黑发的美丽女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双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两把泛着寒光的菜刀!

“妈妈……你怎么了？”那个孩子苍白着小脸往后挪，嘴里小声地叫着那个女人，“妈妈……你别吓我……”

女人脸上挂着癫狂的笑，一步一步缓慢靠近，菜刀上映出的扭曲脸孔让她看起来犹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谁是你妈!啊？!谁是!”女人左手的菜刀往左边的沙发上一砍，疯狂地喊叫着，宛如一个发病的疯子，“你凭什么？!去死!去死!去死!!!”

女人嘶吼着朝着那个孩子扑过去，陆阑笙冲上去想要拉住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直接穿过了女人的身体。

他面上绝望的神情与那个孩子脸上的如出一辙。

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突然，两声枪.响。陆阑笙立刻睁眼，女人的身体直直地往前扑倒，头部和胸口满是鲜血，白色的裙子和米色的地毯染红一片。

女人至死双眼都是瞪着那个孩子的，原本漂亮的面孔被鲜血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加之五官扭曲，比恐怖片里的女鬼更加恐怖。

即使是一个成年人被这样的眼神瞪视着都会做噩梦，何况是一个孩子。

他白净的小脸上被女人的鲜血溅到一些，伸手摸摸脸，指间红稠的液体让他惊声尖叫。

一个男人冲过去，甩开手里的枪，用力抱住他，“别怕，没事了，宝宝，没事了……”

可能是受了太多的惊吓，那个孩子很快晕了过去。

男人抱着他，惊慌失措地冲出客厅，经过陆阑笙边上的时候，他看到了男人的脸。

虽然比现在年轻一些，但他还是认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倪潜航。

身体一抖，陆阑笙睁眼，从梦境中醒来。

一片黑暗中，天花板角落里的一个红色光点便格外明显，是摄像头。

他刚坐起身，门便被打开了。穿着整齐的倪潜航手里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做噩梦了？”他一脸担忧地看着陆阑笙问。

“你监视我？”陆阑笙推开水杯，沉着脸反问对方。

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倪潜航叹息一声，面带歉意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不舒服，但是，不看着你我会担心。”

神色不定地盯着倪潜航看几秒，这张脸和梦中的那张脸慢慢重合。舔一舔干涩的嘴唇，陆阑笙垂眸仔细思索。

他很确定，梦里的男人就是倪潜航，但是，如果那个小男孩是他，就有些说不通了。

在那次宴会之前，他从来都没见过倪潜航，也没有在这栋别墅里生活过的记忆，对于那个女人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离开过孤儿院和院长妈妈。所有的记忆都是连贯的，没有空白，所以他不觉得自己缺失过什么记忆。

梦里的场景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但是，那个小男孩却和小时候的他长得完全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阿笙？你没事吧？”倪潜航轻轻地握住陆阑笙的手，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你的手好冰。”

“没事。”陆阑笙缩回手，整个人捂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倪潜航又叹一口气，遗憾地看着空落落的手掌沉默着。

“开一下灯。”陆阑笙指挥着倪潜航把灯打开，静默一会儿，他决定不浪费脑细胞，直接问人还比较快，“我问你，你有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