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可他在他面前,向来管不住自己。他和宋观说,“你大哥也不顾你,你前面的就是一个火坑,别人都推着你跳,你是不是伤心到傻了,才真的去跳了。我不想你跳,我想拦着你,别人不管你,我管你啊,你别糊涂别犯傻了好不好,你别跳好不好”,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那么真情实感的,倒是弄得自己姿态低到尘埃里,偏偏那个人一点都不领情,那个人说,“火坑又怎么了,我反正是一定要当丞相的,为了当丞相,刀山火海都敢去,何况区区火坑”。
这一场谈话里,浦东仪记得最清楚的,是三句话。
宋观说,我的事情不需你来管。
宋观说,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宋观说,反正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冬日天冷寒重,阳光浅淡得像是了无生气,蒲东仪偏头将额头贴在马车的车壁上。那触感并不能说是冰冷,只是漠然得没有任何温度。此时已近宵禁时限,街上没什么人,所以四寂里传入他耳内的,只有帘外马匹的马蹄踏在石路上的声响。不疾不徐,一声一声的,却不知通往何方,一如他无处安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