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必须好好想一想了。
※※
容零一早就醒了。
他看见廖逸跟着老人在空阔的前院打太极。
看到容零,廖逸双眼放光,腿一收就要跑,老人板起脸,对廖逸说了句什么,廖逸摸摸脑袋,瘪嘴老老实实地站回去,拉开架势,把没打完的拳继续打完。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
老太太给容零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花,小竹筐里摆着几个冒着热气的芝麻饼。
容零轻声道谢,低头吃了几口又抬眼望向窗外,老太太跟着看了眼,笑道:“小逸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皮得很,一转眼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可这脾气还没见改。”
容零唇角上扬:“嗯,他就是小孩子脾气。”
“可不是吗?”老太太放了一个小泥罐子在容零手边,“他打小啊,就特淘气,他爷爷请人来家里教他练拳,还抽空亲自教他练书法,陪他一块儿下棋。”
“啊?他还练拳?”容零挺惊讶。
“他爷爷说练拳能强身健体,身体好才能学习好,日子过得开心。他让师傅教小逸学的好像是什么内家功夫,太极拳、太极剑这些都是找了最正宗的人来教,还有一些别的,名儿太绕我记不住。小逸他爷爷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磨一磨小逸的性子,别让他只学会了逞凶斗狠。”
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我们看着这孩子从那么一丁点,哭都哭不响的小娃娃长成现在这副模样。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瞧我们小逸这一表人才的,也不知道将来会找个怎样的姑娘。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别的念想,就盼着他早点儿生个胖小子,趁我们还能走动,帮他照看着点儿……”
老太太说的话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猛地向容零压过来,一口气闷在胸口里透不出去,他飞快低下了头,用力瞪着瓷碗边上扭曲缠绕的花纹,没再开口说话,也没再抬头继续朝窗外看。
打完拳,又陪叔爷爷站在屋檐下逗了逗鸟儿,廖逸擦着汗跑进来,他声音脆响地叫了老太太一声,逗得老太太满脸是笑,他走到容零旁边,直接从桌上端起一碗豆浆仰头喝了,喝完抹了抹嘴,廖逸扔下碗拉起容零就往外跑。
“叔爷爷、奶奶,我们还有事要办,先走了,别等我们吃饭,我们自己在外头解决!”
容零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眉梢冒着冷意:“放手,别拽,我自己走。”
廖逸很奇怪地回头看了看他:“咱们今天不是要去给阿姨迁坟吗?”
对,迁坟。
容零定了定神,不敢回头往书院那边看,他怕被两位和善的老人看出点什么,扭头脚步飞快地朝山下走。
重新回到旧厂区,容零已经改变了主意,他决定一切从简,尽快把事情办完就离开。
上了斜坡,两人发现旧屋门前道上站了几个人,容零随便一扫,认出了几个旧面孔。
“你们想干嘛?”廖逸上前把容零拉到自己身后,抬起下巴很不客气地看着那几个人。
“关你什么事?我找的又不是你,”当中一个佝偻着背,尖嘴猴腮眯缝眼,长得特像瘦猴儿的男人指了指容零,“我找他。”
容零望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冷。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歪着嘴笑了笑,“顺便跟你商量个事。这房子扔在这儿,平时都是我和你婶儿没事的时候上这儿来溜达溜达,替你看着。照我说啊,这房子干脆给我得了,反正你也不稀罕。”
廖逸都快被气笑了。
还商量?这根本就是明抢!
“不给。”容零懒得说太多话,就回了他两个字。
“你再说一次?”
容零抬眼盯着那人:“我说、不、给!想讹钱?我宁可把这儿全烧了,我拿不到,你也甭想!”
说完,容零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着了对着瘦猴儿面前一晃,把那男的吓得往后一仰。
看对方这模样,容零不由得冷笑,他手一扬,把打火机直接扔进了路旁半人高的干枯杂草丛里。
呼地一下,火苗蹿了起来,很快蔓延成一片,浓烟滚滚。
瘦猴儿带来的几个人都在往后退。
男人吓得不轻,回过神来,他瞪着容零大骂:“我操.你妈!”抡起手里拿着的金属榔头就朝容零头上挥。
“我妈已经死了!你想操也操不到了!”容零眼睛发红,没管朝自己挥过来的东西,弯下腰一头撞向瘦猴儿。
瘦猴儿被容零撞得往后摔在了地上,容零借力骑在他身上,拳头重重砸了下去。先是被撞了一下,再被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压在胸口,瘦猴儿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见势不妙,他带来的三五个人从旁边围了过来,拳头、铁棍都准备朝容零身上招呼。
容零咬紧牙关,死死压着地上的瘦猴儿,他眼里就这一个目标,就想在自己倒下之前多揍对方几下,把自己打小受的各种屈辱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在容零身后,廖逸赤手空拳跟其他人周旋着。
这些人看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虽然从小跟人学了点儿招式,但廖逸其实没太多动手干架的经验。学武的人彼此之间你来我往,那叫喂招,叫切磋。跟这种遇上就往死里拼的野路子完全不一样,廖逸心里没底,急得手心全是汗。
他把汗蹭在裤子上,躲过兜头的一棍,矮身旋踢,踢中对面那人脚踝,破坏了对方的身体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