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江诀的下颚紧紧抿着,额上青筋暴涨,眼中一片幽光,杀意从眸底渗出来,在那一点灯火照耀下,令人不寒而栗。
密奏早已被捏破了,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桌案,心中下了何种决定,谁也不清楚。
此时此刻,李然和罗风已经装扮成陈思的左右护卫,乘着小船来到了敌营。
他三人一露脸,立刻激起一阵刀剑相向。
被千万将士层层围于战圈之中,这位陈相只迷眼一笑,一脸处事不惊地捋了捋胡子,朗声喊道:“文岳,你连老夫都怀疑吗?”
少顷,只见人群自发让开道来,一位俊儒之将身着铠甲走了过来,朝陈思一拱手,一脸歉然地说道:“近来奸细甚多,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老相多多包涵。”
这话一说,立马引得李然一阵腹诽,暗忖你眼前就有一个老奸细!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见机行事
他三人在文岳的代领下入了帅帐,片刻后便有小卒给陈思看了茶,李然和罗风一左一右地护在他身侧,文岳先前还未曾注意到此二人,后来入得帐来,走近了一瞧,越发觉得陈思这两名家将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先不论那个精明之极的罗风,纵使是改头换面的李然,也自有一番贵气。
“老相身边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文岳坐在帅椅上,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扫了个来回,陈思捋了捋长须,但笑不语地望着对方,沉默片刻,说道:“不过是两个家将罢了,不足挂齿哦……”
如此说完,老头儿一脸受用地开怀一笑,文岳见他如此高兴,也在一旁陪笑,罗风到底机灵,立马朝李然使了个眼色,李然收到他的暗示,了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就见他二人低头朝文岳拱手行了一礼,说了声“将军缪赞”,接着便一脸低眉顺目地再不多嘴。
文岳满意地点了点头,陈思与他寒暄片刻,二人喝了会茶,继而就听文岳问道:“老相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与末将商量?”
他刚一问完,就见陈思重重叹了口气,但瞧他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不仅有事,而且还非同小可。
文岳见陈思朝帐门的方向瞥了几眼,立即下了令,让门外小卒加紧防守,不得让任何人前来打扰。
“如今无人前来打扰,老相但说无妨。”
文岳一脸的恭敬,陈思点了点头,默想片刻,问道:“老夫既然来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倘若此次你能旗开得胜,顺利返回河阳,是预备支持三皇子了?”
陈思眯着眼,一脸莫测地盯着对方,文岳被他问得几乎一怔,一脸不解地说道:“三皇子乃是正统之身,又是陛下唯一的血脉,老相何故有如此一问?”
言下之意,拥护柳裕铨乃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陈思默然片刻,甚至还了然地点了点头,文岳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神色间越发疑惑,未了只听陈思幽幽说道:“倘若三皇子并非先帝的唯一血脉,你欲何为?”
“这……这怎么可能……世人皆知……”
文岳见陈思一脸的正色,不像是在说笑,脸上几乎有些惊骇,岂料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思打断了,只见对方摆了摆手,说道:“世人之言皆是芸芸之语,不足为信,此事乃是陛下亲口告知老夫,大皇子从小流落他国,你等不知情也不足为奇。”
“有这等事?何以属下不曾听到任何风声?”
“此乃皇室秘辛,你又如何会知晓?”
被陈思这么一驳,文岳竟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真的信了,陈思在眼角的视线里瞥他几眼,啜了会茶,继而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一个明黄的卷轴,文岳一看便知那是圣旨,作势要跪地相迎,陈思将那个卷轴交予他手中,淡淡说道:“此乃陛下的遗诏,你既是我留国守关大将,倒也有资格知晓这其中的内容,打开看看吧。”
文岳郑重之极地接过去,望了望陈思,又望了望那个卷轴,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是……”
陈思见他一脸的激动,也不多做解释,只点头示意他快快打开来,文岳慢慢将其展开,定睛一看,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可谓精彩纷呈。
“陈相,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一问,摆明了一半是疑一半是惊,陈思盯着他看了片刻,收回那个明黄的卷轴,正色说道:“此乃先帝遗诏,有加盖玉玺为证,莫非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属下不敢!只是世人皆知,陛下大去之时,都城河阳已为北烨占领,皇宫也为敌军所围,何以陛下会立下如此匪夷所思的遗愿,莫非老相就不怀疑?更何况,还是让一个外姓人来继承我留国皇位?”
“况且,纵使那南琉璃然的确是陛下的嫡亲血脉,可他如今已身为北烨皇后,若然让他继承大统,岂非让我等眼睁睁地看着留国的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陈思正欲反驳,文岳一脸铿然地摆了摆手,说道:“非是属下不遵先帝遗诏,实在是无法坐视我留国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文岳不惧身死,只怕他朝归去之后,无颜面对文家的烈祖烈宗!况且,三皇子乃是正统之身,老相何故为了一个外人,要将我留国的百年基业双收奉给敌国?”
这番说辞,字字如铢,句句千斤,陈思差点被他气得红了脸,不过他老人家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么会叫一个后生小辈三两句话便气得跳脚?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