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上行键片刻,白文宣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几步疾行后停在自己身旁,他转头看到了宁永安。
宁永安说:“我们谈谈。”
白文宣没有阻止宁永安跟着他上电梯,只是嘲笑宁永安:“你最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谈谈’。”
宁永安同他并肩站着,看着电梯镜面里的白文宣说:“实在是你太抗拒和我交流了,我只能从要求沟通渠道畅通开始,这大概算基础建设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宁永安说要有交流,于是便有了交流。”
他阴阳怪气地说话,宁永安却忍不住笑了一声,白文宣忍了忍,自己也没忍住,露出了个笑容。
“你要和我谈季勤的事就免了,”他缓了一下脸色,走出电梯往自己办公室走,路上见缝插针和宁永安说,“我要找他出山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说他是个正直的人,就算真的要我卖屁股,我觉得也不是不值。反正,不是第一次卖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巧走进了办公室,一个转身用手抵住宁永安的胸口将人拦在了门外。
“谈完了吗?我要工作了。”
宁永安顺着他的意思站定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白文宣的脸,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困扰,仿佛很束手无措。
他的眼睛直视着白文宣的眼睛,那里面并没有白文宣以为会有的怒气或者不甘心,更多的大约是一种疑惑和困扰,是一些柔软而安全的情绪。
白文宣愣了一瞬,随即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态避开了那个眼神。
“如果你不走也不要一直站在那里做木桩,进来坐。”
为了掩饰那个尴尬的回避,他选择了退让一点,宁永安果然顺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昨天白文宣睡觉用的毯子还放在沙发上,打扫的阿姨叠好了但可能不知道收去哪里,所以放着没动。
宁永安坐在那条毯子边上伸手摸了摸,白文宣拿着一瓶苏打水转身看到这个画面,觉得颇有些辣眼睛,于是将玻璃瓶重重放到大理石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宁永安的动作。
“爱喝不喝。”不过其实宁永安平时是喝这个牌子的。
被白文宣怼了一句,宁永安不怒反笑,把水拿在手上把玩,玩味地说:“像你这种嘴硬心软的人,其实还蛮好骗的。”
白文宣立刻想到自己刚才把宁永安让进来的动作,气得牙根有点痒,忍住了拔拳相向的冲动,冷声说:“像你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其实还是不值得给一点好脸。”
宁永安笑了,站起来对着白文宣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呗,不用为了气我故意说得那么难听。基础建设的一部分也包括信任建设吧?尽管大家都前科不良,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
白文宣揉着眉心问他:“我和你什么关系我需要你信任?你到底相信我什么呀?”
宁永安不回答,挥了挥手里那瓶水,转身出了白文宣的办公室。
宁永安把话说得很大方,但暗自有多关注白文宣和季勤的动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令他有点坐立不安的则是季勤居然真的卖了面子给白文宣。
季勤亲自带了团队进驻白氏做外审,虽然和宁永安一开始的猜测相去甚远,但不变的是以季勤如今的身份,这也确实是卖面子了,他早就不用做一线的工作了。
像这样的审计工作往往要持续数月之久,宁永安为此很彻底地放下身段,时时去白文宣的办公室刷存在感。
尽管白文宣如今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工作节奏,但是招聘一个合适的总助还是不容易的,朱利安先生凭借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硬是在白氏站得稳稳的,给宁永安屡次三番闯白文宣办公室提供了必要的助力。
白文宣从最初的暴跳如雷到后来的冷漠以对,现在已经懒得朝宁永安开火了,只会骂朱利安:“到底谁给你开工资?你这么‘忠心耿耿’的话,回宁氏上班好不好啊?”
朱利安唯独在这件事上一只耳朵出一只耳朵进,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宁永安占人地盘还不懂收敛,捧着笔记本在白文宣的办公室里开视频会议,骂起人来声音一点都不比在自己办公室小,吵得白文宣怒摔键盘,主动把自己关进休息室,倒把办公室让给了宁永安。
鸠占鹊巢的人开完会才发现自己把人赶跑了,站起来找了一圈,跑到休息室门前敲门。
连敲几次没人开,他便放肆地直接开了门进去。
白文宣笔电连着外面的台式机,脱了西装外套,靠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敲敲打打,听到宁永安进来就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瞧他。
“外面一整间都给你了还不够?”
宁永安很诚心地说:“哪有客人赶走主人的道理,我是来请您出去的。”
白文宣嫌弃地看着他演,不打算搭理他,低下头又开始干活。
宁永安刚才忙完一波,得了闲,见白文宣不理自己也不再出声打扰,靠着门抱胸瞧着他。
白文宣大约真的挺忙,渐渐就好像忘了宁永安还在,很是投入地敲打键盘,似乎在同人文字交谈。
他把笔记本放在床上,坐得又不端正,人一入神自然慢慢就更放松,不比正襟危坐地呆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