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一出口, 余下的话断在了腹中。掌门弟子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尖。
剑尖淌着血从自己的胸膛穿出。握着这把剑的不是眼前的人。却正是从自己身后,由自己师弟的手握着。
“为什么……”
花争弦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刻的冷笑:“你不明白么,他恨你啊……”
阵法的光晕在牢室中流转,手中剑颓然地掉落在地面,闯入其中的修士们失了神,陷入幻境。
从息甘那得来的力量充盈体内, 花争弦望着虫蚁般彷徨的闯入者,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夹着酸涩的喜悦,在幻境中他们显得那么弱小, 弱小又无助,可笑得紧。
同门。
花争弦忍不住笑了,这些人实在太好笑,他笑得几近癫狂。
忽然, 笑声戛然而止。
外面还有一个人。
不知是哪个胆小如鼠的做了缩头乌龟,没有跟着师兄弟上阵, 却想临阵脱逃。
花争弦追出去,那人已越过他一干昏迷在地的师弟,距门口不过一步之遥。
花争弦手捏法诀,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一头撞上了结界, 那人痛哼一声,顺着结界滑到了地上。痛哼出口的刹那,花争弦脸色一变,冲上前去一把拎起那人。
那一下撞得那人七荤八素, 一时没缓过气来,在他手里如一条死鱼。花争弦心中一紧,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拨开那人散落在面颊前的发:“你没死……”
原醇玉绕开他的手轻笑,挑起眼尾视线瞥到他脸上:“有你在,我怎么放心就这么死了。”
“你……”花争弦不由得手一松。
你如何保住的性命?如何又回来了?这些日子可经历了什么?将来作何打算,可还愿意回来做云尾峰的原师兄?
千言万语涌上,腹部却猛的一痛,花争弦仰面向后摔去,趔趄着稳住身形,身前的衣料上多了脚鞋印。
原醇玉已借力跃出,脊背抵靠在墙壁上,目光粲如星辰,说出口的却是:“你在我云尾峰胡作非为,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千言万语都被那一脚踹了去,余下的一点痴念,也被那半点情面也没有的言语浇了个干净。
花争弦心下一沉,从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咬牙道:“你是为了他回来的。”
听花争弦提到那人,原醇玉眸中一凛:“我是替云尾峰回来的。”
“别狡辩了!”花争弦吼道,“若不是为了他,你如何会回来!”
“我便是护他又如何,好过护一个白眼狼。你滥用职权,伤害同门——甚至庇护魔道,真是云尾峰的好弟子。”原醇玉唇舌如刀剑,眸中泛出寒意,“枉师父这般信你。”
花争弦只是死死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眸中显出怨色。
“怎么,我说错了?”原醇玉睨着他。
花争弦不怒反笑,目光落在原醇玉身上的缚上,那缚缚着原醇玉的双手,因此原醇玉现在只有两条腿和一张嘴能用。无法捏诀,亦无法执剑。
只消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重新将他捉到手中。
“不过逞一时口快,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境地。”
花争弦几步迈至原醇玉面前,原醇玉戒备地变换着步子,被他逼到避无可避,花争弦横手截住他的去路。
花争弦嘲笑道:“你这般为云尾峰,却反而被同门绑缚,无法动用法力,我做什么,你又有何能耐阻挡我?”
他说着一把抓起原醇玉跃至方才的牢室,视线在牢室中一扫,眉间尽是得意。
“你看,就连掌门特意挑选出的精英都无法抵御我的术,你牺牲自己把他们引来又如何?不过徒劳一场罢了!”
方才还整肃地巡逻的修士们现下全都失了威风,清净修行出的淡然出尘的气质被幻境一扫而空,面容扭曲与当初为息甘阵法所困时如出一辙。
而此时的息甘却被困在锁妖链中,低垂着头颅,发丝散乱,身上遍布不堪的痕迹,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知觉。一身妖力,如今几不可察。
原醇玉皱眉,嗤道:“我道你怎么忽然厉害了这么多……你这是走的什么歪门邪道?”
“这妖怪被锁在妖牢里半死不活,体内的仙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我一用。可惜已被他炼化,无法直接取出,我只好与他双修,将他的妖力引出,再将其中的灵力吸收,虽费了好一番功夫,好在成果没让我失望。”
花争弦满意地抬起手,一股清冽的气流淌过他的经脉,汇聚在他的掌心。
“顺便学去了这妖怪的能力,如今的我,便是胜过大师兄也不在话下。”
原醇玉瞥过花争弦的掌心,鄙夷道:“走了这等歪门邪道,你觉得门派还能容你?”
“燕容能练吸人修为的术法,我为什么不能练这纵人心念的术法?若不是我,燕容必然还是云尾峰的燕师兄。”
花争弦迎上原醇玉惊奇的目光,指节温柔地抚过原醇玉的面颊,学着燕容作出怜悯的神情,缓缓道,“只要我将罪名扣到你头上,说门中逆徒原醇玉回来报复,杀入妖牢欲放出群妖祸乱天下,师兄弟不敌,重伤而死,我勉强将其捉拿——到时候我依然是云尾峰第三弟子,不,迟早,我将会是云尾峰大弟子——而你又能奈我何?”
花争弦的好胜不比原醇玉少,燕容屡屡挫伤他的好胜心和自尊心,从修为到比试……以及原醇玉,燕容从不应战,却往往让花争弦生出一种被踩在脚下的卑微感。
而原醇玉……则是一直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