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炎道:“半头烤羊。”
吃不完打包。
苌夕补充:“生的。”
生羊肉那才正宗,作为一头如假包换的嘲月,那简直是他的最爱。
小二惊得一蹦,十分为难道:“小店的羊,都是烤熟卖的......”
沭炎也竟习惯,道:“照平常的上便可,别管他。”
苌夕立即委屈地嘟起嘴。
小二一时摸不着北,但瞧二人的衣着气宇,并非普通客人。说不准,是哪位钦差来探访民情,顺带查查这家店铺的伺候态度。
便诚恳万分道:“客官如若想买些生羊肉回去自个儿煲汤喝,小的也可与后厨房说一说,捎个二三斤给您。”
“不必,他方才口误。”沭炎拒绝得十分干脆。
“这样啊!”小二长舒一口气,赔笑道,“这便好这便好,小的真给这位公子吓到了,又不是山里的豺狼,吃什么生羊肉啊!那膻味儿多重哇!”
沭炎瞥了一眼气哄哄的苌夕,唇角的弧度仍旧没有收敛,道:“上菜吧。”
“好嘞!”小二点头,又道:“小店近两日百年庆,凡有客官一人吃下整头羊的,整桌便免单了。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啊?”
苌夕倏地眼前一亮,大声嚷道:“好!就这个!”而后兴致勃勃指向沭炎,“上两头,他一个我一个。”
说到吃,他苌夕活到一百三十岁还没输过谁。
小二眼中闪烁着狡黠,又掏出一张菜单子,道:“二位客官再看看可否有想吃的小菜,或者烧酒热茶之类的。不瞒二位,小店的烧刀子配这烤羊肉啊,那味道可真是一绝啊!”
沭炎眉梢一挑,看向苌夕,道:“你看呢?”
“来两坛酒,就你说的那个烧刀子。”滴酒未沾的小嘲月,今日决定要尝尝鲜。
“好嘞好嘞!”小二十分殷勤地将木桌子擦了又擦,“二位稍等,两头头烤全羊两坛烧刀子,马上就来——”
沭炎待人下去之后,意味深长地盯着对面的人,对待会儿的整头羊颇为头疼,道:“你好像很饿?”
苌夕仍旧对小二的话耿耿于怀,发誓要把这家店吃垮。于是乎斗志昂扬,两只眼睛闪烁着拼搏之光,恨恨说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狠话:
“明年的今天,就是这家店的忌日!”
沭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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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看那个哥哥,吃相好可怕呀......”一个六岁幼童怯生生拉着妇人的袖子,半遮半掩从妇人手臂间的缝隙,偷偷打量苌夕。
妇人把他抱上长条凳,将筷子塞在他手里,低声道:“不许在背后说人闲话。”
“我才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妇人眼睛一横,严厉道:“那也不是你不吃饭的借口。都半个时辰了,这么小半碗还没吃完。猫都比你吃得多!”
果然,幼童垂下了头,还不忘惊愕地斜眼盯着苌夕,嘴里喃喃道:“他是怎么能够吃这么多的?饿得太厉害吗?生病了吗?......妖怪吗?”
笃笃!
妇人面色严峻地敲了敲桌子。
“哼......”幼童终于万分艰难地,将眼睛调到桌上的米饭。
是了,他口中的“吃相可怕的哥哥”,便是苌夕。
他两手捧着一大条羊腿,狼吞虎咽地撕咬下一大块肉。在嘴里囫囵嚼两下,草草咽下去之后,又紧接着下一口。
苌夕的头发很多,沭炎拿一根簪子帮他绾在后脑勺,他便更方便地“大展身手”了。
一张桌子,烤全羊被从中分成两半,一半给了苌夕,一半给了沭炎。沭炎前面的只是暂且放着,顶点没动。
“嗯?美人你怎么不吃?”沉浸在熟羊肉香味里的苌夕,终于抽出了空闲。
沭炎将手臂搭在桌沿,道:“看你吃便可。”
“那怎么成!总不能看着我就饱了吧?我又没有你好看。”苌夕十分体贴地,掰扯下一块没有咬过的羊腿肉,递到沭炎面前,“这个羊腿肉好好吃,又酥又香,你尝一口。”
沭炎刚欲抬手接过,便被小二打断。
“客官客官!”跑堂的作用便是关键时候上来阻止,避免有客人浑水摸鱼,“这头烤羊,须得一个人吃,方可免单的哈!”
苌夕看着沭炎抬起又放下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转头剜了小二一眼,“谁让你上来的?”
小二无辜地摆摆手,道:“客官......小的也是按规矩办事呀......”
苌夕咬牙,道:“你说,只要吃下一整头就不用付钱?”
小二讪讪一笑,“客官,店庆的规矩便是这样说的,中途不可换人呀......不过,小店的羊比较大,一般烤熟的少说也有三四十斤,您要真吃不下,也不必勉强。”
苌夕一听这人质疑他吃东西的本领,立马燃起磅礴斗志,道:“要是我吃完了,你就下去?”
小二一愣,道:“客官莫小瞧了一头羊的分量,这两日来尝试的客官不少,可一个都未曾吃完过。”
苌夕徐徐站起身,心里头一股底气十分结实,胸有成竹道:“那好......你可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语罢,一手握起那条啃了一半的羊腿,像剑客一样横在胸前,而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二,张开他的血盆大口,风卷残云般,三两下将上头的肉吃得一干二净。
小二瞪大了双眼,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苌夕看上去瘦削单薄,断断不是能吃这么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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