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夕还在垂着脑袋思量,并未看到对方表情,只是接着方才分话继续道:
“所以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吃饭也盯着,睡觉也盯着,如厕也盯着,沐浴也盯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敢在你的脸上动手脚?”
沭炎的面色稍有缓和,若有所思地抬眸,道:“你倒是闲得慌。”
苌夕连连摇头,无比真诚道:“不闲不闲,所有跟美人有关的事都是正事,所有其他的事都是闲事。”
沭炎凑近,笑地意味深长,道:“果真么?”
某狼猛然记起人家是有妇之夫,自己这么暴露不太好,说不定美人为了避嫌,还会与他扯开距离。
便轻咳了两声掩饰:“我那什么,主要是怕你夫人回来的时候,不认识你了,糟心。替她守着你,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说完之后某狼尤其佩服自己,因为他在结尾时用了一句谚语,听上去十分有文化。
美人会不会夸他?
会不会被他的文学素养折服?
会不会找他谈谈人生感情,红尘漫漫之类的,两人就擦出火花?
某狼越想越激动,撩搔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脑袋微微一甩,别至耳后,左方的唇角微勾,满脸期待地望着沭炎。
谁知沭炎只是垂眸,“哦。”
苌夕如同临头被泼一盆凉水,万分失落地撇了撇嘴,下嘴唇滑出一小片粉红的唇肉。
唉,美人就是这样,待人爱答不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猜不透又摸不清。
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苌夕法则曰:好看之人不主动的时候,就得不好看的去主动主动。
于是他嘴一嘟唇一囔,十分委屈道:“美人......我饿了。”
沭炎闻言,端起身侧木凳上的玉碗,道:“粥还是热的。”
苌夕的一双眸子在眶里滴溜溜直转,而后故作为难,道:“我前几日受伤了。”
“我知道。”
“我伤得重吗?”
当然重了,被天雷接二连三地劈了好多下,眼睛中了,脑袋中了,后背中了,前胸也中了,伤得能轻么?
沭炎维持着举碗的姿势一动不动,道:“不重。”
“怎么会?”某狼佯装吃惊。
即便他自己也觉着不重,但方才他还真是痛醒的,如假包换。
却不知为何,美人一凑近,痛意便全然消失。
以前在赤谷,闲着无事经常跟首南扯皮。那头老鸟每回都有意无意地提几个成语,而后再有意无意地诠释给他听。其中说到一个“秀色可餐”,意思隐约是看着好看的人可以治肚子饿的毛病。
现下想想,不仅可以治肚子饿,连病痛也不含糊啊!
不过在美人跟前——
不饿如何啦?不饿便不能吃东西么?
不痛如何啦?不痛便不能装一装么?
苌夕站住自家立场坚定不移,反正手脚在他身上,痛不痛都是由他说了算,“我的手,就使不上力气,一点儿都抬不起来。”
某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节节攀升。
“果真么?”沭炎眸中闪过担忧。
苌夕可怜巴巴地点头,在被窝里狠狠掐了大腿一记,熏得眼眶微红,道出他的真正目的:“可能要麻烦美人喂我了。”
沭炎思忖半晌,终于明白他的小九九,装作妥协,道:“也罢,你的手臂委实需要休养。”
苌夕心里开心得发狂,表面却演得楚楚委屈,哽咽道:“多谢美人!”
沭炎十分认真地左手持着碗,右手拿玉勺拌了拌热粥,舀了半勺,放在苌夕唇边。
突然而至的温情让苌夕一时不能回神,呆了呆,猛然将勺子里的瘦肉粥吸到嘴里。
“唔!啊啊!”
粥太烫,黏在唇舌上巴着烙,烙得苌夕直翻白眼。
果然,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苌夕不如意事十中有十。还以为占了天大一个便宜,没想到是块烫手山芋。
“怎么?”沭炎活了一千多年,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
“啊......有点烫......”苌夕的嘴唇已经变得红彤彤。
唉,美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二十多年根本没喂过别人吃食,不知道怜香惜玉(香?玉?)。
不过换个角度想,他就是美人喂饭的第一个,苌夕决定被烫烫也无伤大雅。
“不碍事不碍事,我皮厚。”苌夕张大嘴巴等候投喂。
沭炎看着他的通红嘴唇不说话。
某狼一愣——他怎么觉得,美人的眼神这么...............
慈祥?
“美人?”轻轻一唤,把思绪又不知道飞到哪里的人给拉了回来。
沭炎回神,无奈叹了口气。拿玉勺又舀了半勺粥,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而后浅尝些许,觉着不烫,方才放到苌夕唇边。
某狼仿若被流星砸中,一会儿昏蒙蒙,一会儿轻飘飘。狼吞虎咽喝下那勺粥,末了还在沭炎嘴唇方才触碰的勺尖,狠狠一舔。
可惜瘦肉粥只有一小碗,美人说他刚刚醒来不可以吃太多,于是他也只将那勺尖舔了十八次。
唉,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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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苌夕床头。
沭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道:“闭眼。”
某狼想入非非,美滋滋合上眼皮,为了突出自家的烈焰红唇,还性感地撅了起来。
本来打算一心一意检查眼睛的沭炎,见到小东西索吻的模样,心中漾起几圈涟漪。
于是往常雷厉风行大公无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