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曜仪死后,觞引画上的罢。
季缣深呼吸一口,放轻脚步,迈进这小楼。
季缣进入小楼,却未在一楼发现觞引和虞舒曜。
无人?还是说在二楼?
当年虞曜仪曾带着她和席若升来这小楼中拜访过几次濯见道人,所以季缣对小楼的构造还算熟悉。
她轻声迈上阶梯,来到二楼觞引的房间门前。
有呼吸声。看来两人是在午后小憩。
一时间,季缣不知是进是退,是敲门闯进还是转身离开。
今日到这小楼来,本是想就昨日一事向觞引问个明白。
罢了罢了,今日先离开吧。怕是这么一个安静闲适的午憩都是他艰难求来的,自己又何必残忍打扰。
季缣轻声退出小楼,又将手上的纸伞放在拉窗前的木廊上。
“今日是必然要下大雨的,这伞便留给你们用罢。”
傍晚时分,果真下起了倾盆大雨。
狂风大作,雷声不止。
硕大的雨滴重重地打在小楼的楼顶上,发出极大的声响。水流沿着屋檐不断地流下,小楼的四周像是挂起了大片的透明的水帘,将小楼构建成一个与外部世界隔绝的境域。
两人吃过虞舒曜做的晚饭后,便打算温壶热酒,坐在木廊上观雨。
“我从未有备伞的习惯,怎么无端多出把纸伞来?”觞引在木廊上发现了季缣留下的纸伞。
虞舒曜靠着拉窗坐下,向觞引杯中倒酒,“许是今雨拿给我们的罢。”
“恩,倒也有些眼力劲儿,只留了一把。”觞引微微点头,也靠着拉窗坐下。两人并肩坐着时,觞引才发觉虞舒曜竟比他高出几分。
“你觉得今雨如何?”觞引不经思考地问出了口。
觞引不知虞舒曜会不会因今雨是只妖而……
“虽说是妖,却比我遇见的人好上太多。”虞舒曜的回答中带着几丝少有的温情。
觞引心头一阵悸动,只觉自己实有眼光,爱慕的是与俗人不同的虞舒曜。
他转过头看向虞舒曜,眸中承载了一片波光粼粼的圣湖。
虞舒曜于觞引而言,是立于佛光闪闪的高原之上的摆渡人,助觞引在这世间历经百折千难之后不至于堕落成魔。
像是中了魔障似的,觞引下意识地开口:“别当那什么皇子了,大不了我养着你。”
虞舒曜饮酒的动作明显一顿,立即转头看向觞引,不想却掉进了觞引眸中的滚滚红尘中……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相望。
雨声,风声,在此刻都入不了他们的耳。
有些话,这几天他们俩都避而不提。因为他们清楚,若是把这些话说开了,美梦也就到了尽头了。
可觞引还是提了……
“觞引,我记得对你说过,”只有虞舒曜那淡然如月的声音传入觞引的耳中,“你想要的,我没有。”
即使是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虞舒曜也依旧选择和觞引对视着。
“舒曜,我想要的,你究竟是没有,还是不想给?”即使虞舒曜的眼眸似一口无波的深井,觞引也不将视线移开,反而步步紧逼,“抑或是不能给?”
觞引不信虞舒曜对他毫不动心!
虞舒曜霍地站起身,走向屋内,一言不发。
觞引立即挡在他面前,目光坚决,“虞舒曜,给我个答案!”
虞舒曜不喜欢优柔寡断,在觞引的步步紧逼下,他只能当机立断。
“我从未对谁心动过。”
啪的一声,美梦碎了。
☆、留客天
外头的雨完全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虽说这长冬快过去了,但冬末的寒意还是让温过的清酒迅速变凉。
同这清酒一样变凉的,还是觞引的眸子。
“舒曜,外头雨太大了,刚刚你说的话我没能听清。”觞引微仰起头死死地望着虞舒曜,最后一丝希冀快溢出眼眸。“你再说一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