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经水落石出了。”
贺烨说这话时,已经回到玉管居,张着手让王妃将他那件满布寒气的外袍除去,刚刚虚披一件常服,连衿结都懒系,更不管腰带,手臂一捞,将人搂上膝头,面颊往女子身后贴上颈窝,说这话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更加不含智破疑案的沾沾自喜,紧跟着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秦霁已经承认,确是她在后暗算你,可这事……我也只能予以警告,就这样不了了之。”
十一娘早被贺烨告知,当田师兄察明主香是下在陆离近身侍婢阿福亲手调配的沉香水里时,贺烨立即怀疑是山泉水被人动了手脚,在陆离配合下,审明他以山泉制香一事被秦霁偶然得知,贺烨联想到那个自称玉管居仆役引任氏去寻婷而,后来又不知去向的婢女,几乎断定秦霁就是主谋。
因为只有掌管各处人事的秦霁,才可能做到让人偷偷混入王府,转而又悄无声息消失。
可惜无论那文士,抑或婢女都不能察获,贺烨才想到诈供这个手段。
贺烨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抓住秦霁这个把柄并施以威胁,那一心母仪天下的女人就真会打消祸害十一娘的念头,秦霁认不认罪并不是那么重要,可他必须要察明的是公羊氏究竟在谁的手中,还有这一事件背后,是不是太后存心试探。
结果不算糟糕,但贺烨这时的心情沉重,却是因为情势所逼,他不得不放过秦霁,任由这个威胁十一娘的隐患留在晋王府里。
只不过十一娘却一点没有不满。
她莞尔轻笑,微侧了身,歪仰着脸看向贺烨:“殿下能如实相告,十一已觉安慰。”
这话并非虚伪,的确发自真诚。
十一娘当然明白贺烨不可能在这时处置秦霁,就算是与秦霁处于你死我活境地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局为重,暂时放过,因为这个大局非但关系贺烨一人的成败,也关系到她的全盘计划,她从来不认为贺烨是那种因为男女之情便冲动妄为的人,她甚至认为那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涉身帝位之争,她在意的无非是,贺烨会否为保秦霁,对她有所隐瞒罢了。
秦霁必死,却不一定必须死在贺烨手中,时机合适时,她大可以亲自下手,可贺烨对秦霁倘若并不是表现出来那般轻视,那么这个计划便必须万无一失天衣无缝,因为若除秦霁而造成贺烨与她夫妻生隙,可谓得不偿失。
“王妃就不好奇究竟是谁在暗助秦霁?”贺烨这时,真是连“秦氏”都懒得称谓了,直呼其名,可见心中恼怒,可是偏有美人在怀,这让他的情态始终带着几分温情脉脉,晋王殿下自从心愿得偿,与意中人发生夫妻之实,这几日尽管操劳正事,可与王妃也正值耳鬓厮磨如胶似膝的时候。
“我这几日也仔细想了想,假设幕后指使真是秦孺人,可公羊氏又不可能为武威侯府所用,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后殿那几个宫人中,有一个暗中投靠了秦氏,阿禄绝不可能,所以我向她请教,是谁最有嫌疑。”
十一娘轻笑道:“毕竟阿禄是六宫人之首,对其余五个甚是了解,她先担保任氏身边茂林绝对不会背叛太后,因为此人最是稳重愚忠,除阿禄之外,最得太后信重,投靠秦氏对她也没有半点好处;再有齐姬身边和畅,虽小心细致,因这优长被太后择中,可是并无太大野心,也万万不会冒此风险叛逆太后。”
王妃正在侃侃而谈,不防一支发簪却被贺烨摘了下来,垂散落一缕青丝,被男子绕在指上把玩,她便觉得如此情境过于旖旎,不利于商谈正事,咳了一声,打开贺烨不老实的手,那嗔怪的话还没有出口,只觉颈窝一烫,衣领里竟被鼻尖侵入,王妃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地酥软,脑海里掠过昨晚男人纠缠不休的画面,这下羞恼不已,红着脸跃下膝头,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殿下可还要听我分析下去?”
贺烨不恼,反而低低笑了两声:“谁说不听了?小王擅长一心二用,没想到王妃见美色当前,反而不能专心致志。”
十一娘:……
口头上占了便宜,贺烨也不再继续挑逗,咳了一声正襟危坐好:“好吧,小王不再扰乱王妃心神,这便洗耳恭听。”
煞有介事地直视前方,俨然一副君主临朝的肃正模样。
十一娘哪还说得下去,恨恨盯着晋王殿下在那磨牙。
贺烨忽然大悟,拍拍额头:“啊!莫非王妃是欲迎还拒?”便张开怀抱,笑mī_mī像只成了精的狐狸:“我不介意,王妃不需那些手段。”
十一娘善于雄论,从不惧与人争辩,可最不顶用的就是应付,完全落了下风,不知应该如何反应才好
贺烨大笑着险些仰倒,连连摇头:“不闹了不闹了,快些议完这事,让传膳入内,免得耽搁了一刻。”
“究竟是谁在闹?”十一娘反驳一句,才意识到一刻的涵义,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这一刻她有点怀疑自己是嫁了个无赖……
眼前这人确定便是蒋公所卜帝星?
不过十一娘便是十一娘,小鸟依人的情态是在刁难她,一本正经的架势还是非常容易重新端起来,她不动声色地拾起被贺烨随手扔在地上的发簪,利落将散发规整,装作忽视了一刻的提醒,很快言归正传。
“阿禄正是因为提起和畅,想起前些时候听她禀报一件事,因元氏苛待,惠风几乎忍无可忍,也只有惠风,现下急着摆脱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