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见她这样子,着实不太理解。她尽管来自南方,看上去文文弱弱,但是信奉的却是“能动手绝不bb”的要旨。她不懂,陈秋糖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如此隐忍。怕请家长?她家的家长不是根本不管事吗?
杜灵说:“我留下吧。一会儿不管你家是谁来,我当个证人,当着老师和你家长的面,让他们知道那些男生干了什么好事。”
“不行!”陈秋糖慌张地叫了出来,又小声补一句,“不用了,谢谢。你回家练琴吧,练习时间不够,马丽又要打你。”
挨打是家常便饭,并不在杜灵的考虑范围内,但她明白了,陈秋糖不想让她掺和,大概是想将自己挨欺负的事情尽可能瞒着家里人。杜灵问她:“这次你也不叫你姑姑?她不知道你受欺负,就更不可能关心你了。”
“谁要她关心。”陈秋糖心烦,没好气地答。她这一次又是传唤的杨程程,但是杨程程比叶从心还忙,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杜灵在一边不以为然,“我觉得程程姐姐不可能什么都瞒着你姑姑,她们关系那么好呢。”
陈秋糖摆摆手,表示她身边水太深,自然不懂程程的好。
两个姑娘在班主任所在的英语办公室外面告了别,杜灵随她的愿,目送她推门就义便回家练琴。陈秋糖一进门,就看见班主任老师今天特别笑靥如花。这笑容必须要归功于坐在她面前的那位大帅哥——杨正林。杨正林一回头,连忙收了笑容,摆出一张并不太成功的严肃脸,说:“陈秋糖,过来挨训!”
陈秋糖着实惊了一把。可以的,周围的成年人可能要每个人都当一次她的家长了,一个个排队来。
其实不止班主任闫老师,整个英语办公室的女教师们,都颇有兴趣地朝着杨正林身上瞟。现在的老师都年轻化,即便是结了婚的,看见如此高大帅哥也是不太能把持得住。
杨正林今天休息,接到杨程程给他的求救电话时,正和纪录片组的同事朋友一起在故宫玩摄影呢。这不,丢下朋友背着设备就赶过来了。尽管她和陈秋糖理论上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但是他自己也是个摄影爱好者,对这孩子的存在珍惜得很。
陈秋糖刚站在老师跟前,就听老师把她的手机往桌上一拍,“陈秋糖,你自己跟你爸爸说说。”
爸爸……
毕竟她的档案上,家庭关系那一栏写的是陈春花(母)和叶从心(姑),老师们也懒得胡乱猜测。这是走关系搞定北京户口的孩子,谁都知道档案不能太当回事。
陈秋糖和杨正林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很委屈。杨正林还年轻,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看老;陈秋糖也并不想让杨正林当她的爸爸。但是两人皆默认。被人误解为父女关系,可以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更省得老师较起真来,把叶从心拉进来。
陈秋糖对杨正林实话实说:“我把手机放在桌斗里,上英语课的时候来电话,它响了。”
杨正林摸着下巴问:“你为什么不把它设置成静音?你每天带手机,这点小技巧都不知道么?”
陈秋糖一拍桌子,怒道:“对啊就是这个问题!我明明把手机设了静音的!”
“很可疑啊……”杨正林思忖片刻,“那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陈秋糖来没来得及说,班主任已经满头黑线地开口了:“陈先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只要学生带手机被发现了就一定要没收。”
杨正林认领了“陈先生”这个称呼,“老师说得对,手机,我们一定会帮她收起来,并且好好教育她。”他顺手拿走了桌上的手机,又说,“不过,陈秋糖说的这件事确实有疑点。老师您想,虽说学校不让带手机,但是真正不带手机的孩子能有几个啊?大家都知道要静音,陈秋糖也知道。我认为啊,这件事是有同学整她。”
陈秋糖紧急跟上:“就是有人整我!”她说出了一个男生的名字,这个男生是被她暴揍的那个外班男生的朋友,“他趁我不在把我的手机调出了声音,然后故意给我打电话。”
班主任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明明是一场德育教育,怎么变成探案了?!但是如果陈秋糖说的是事实,那么那个男生的手机也该没收才是。班主任机警地发现,现在全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在假装沉迷工作,实则关注着这桩案情。
她打开陈秋糖的手机,找到最新的那个陌生来电——那是个八位号码,是个座机。她将这个电话拨出去,不一会儿,窗外传来了阵阵隐约的想铃声。办公室里的两个年轻老师马上打开窗子,惊呼:“是咱们学校里的公用电话亭!”那一天,陈秋糖所说的男生确实翘课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陈秋糖,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很多同学都会带手机来学校,我们老师也秉着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管的原则,一直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毕竟被发现了,别人就算是对你恶作剧,也是因为你给了别人这个条件。如果你不带手机,别人要怎么对你恶作剧呢?归根结底,你还是有错。”
杨正林不甘心,问道:“陈秋糖,那个男生为什么对你恶作剧?”
陈秋糖缄口不言。班主任一看,这件事终于可以了结了。陈秋糖的家长看上去对带手机的事情不以为意,着实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但是接下来要说的,他一定不会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