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雪痕手中唯一的牌,就是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位置,他因此而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在现场,他会在找了一会后认为对手没有发动攻击的原因是因为对手已经逃走了。
然后他就会离开。
芦苇荡在微风中轻轻摇摆,视线时而被遮挡,时而又清晰。
一人一熊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
“哎,可惜啊。”教宗看着雪痕和熊的战斗,摇摇头:“有一些头脑,可惜优柔寡断,延误了战机啊。”在雪痕布下陷阱的时候,教宗还充满兴趣,但是看到他们进入僵持,似乎已经要进入垃圾时间,教宗不禁感到兴趣索然,他已经把视野的一半切换到其他地方,观察那些更加激烈精彩的战斗了。
毕沙罗微笑着注视着雪痕的战斗,眯起眼睛,缓慢抚摸着下颌上灰白的短短胡须。
时间一点点过去,雪痕焦急地等待对方离开,可是熊似乎毫无离开的意思。他甚至没有回望周围,他只是盯着雪痕所在的大略位置,一动不动。
他的不动带给雪痕更大的心理压力。他就像一个已经掌控一切的敌人,冷笑地看着已经死路一条的对手垂死挣扎并以此为乐。雪痕不禁开始怀疑,他是否掌握着什么独特的匪夷所思的念能力?是能够无视他的潜伏发现他的能力?还是无与伦比的攻防,让他有必胜的信心?这种忧虑让雪痕抓心挠肝,对于念能力的不了解,让他的敌人变得无比的强大。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藏身处?
对方很可能已经判断出或者用匪夷所思的念能力“观察”到自己没有离开。那该如何是好?雪痕又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现在又轮到雪痕做艰难的选择了,是逃跑,还是强攻?
这时,他想起了猎人首领戈隆的教导——他不用语言,而是用身体力行的实践,在狩猎过程中教会了雪痕很多。
他想起在一次围猎从未见过的猛兽的作战中,戈隆被那有角的猛兽顶在岩壁上,生命岌岌可危,他却放弃防御,而是对准那野兽两眼之间看似薄弱的装甲猛击,或许那一点恰恰是猛兽的弱点,这一击救了他自己,也拯救了已经穷途末路的整个小队的命,猎人们反败为胜。事后雪痕请教戈隆,是怎么知道那里是弱点的,戈隆告诉他,就算不是弱点,也要打出个洞来,不然死的就是你。你还怀疑什么呢?相信就好了。
雪痕选择继续潜伏,他对自己的潜伏能力有信心,那是他在丛林中千辛万苦锻炼出来的技巧,是他能在这场混战中生存下来的重要凭依。就像戈隆所说,这种信心来自于“无可怀疑”的心理逻辑。就像牌手手中的最后一张牌,失去它就会出局,那么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张牌是否大过对手,因为它已经是最后一张牌,相信它大,并把它打出去就好了。
他坚信对方无法确知自己的具体位置,若要找到自己,唯有亲自走过来查看脚印。那么,距离就会缩短,强攻就变得可能。要么……要么就自己走开啊混蛋!
想通了这些,他再次感到自己和对方处于均势。这场心理战以平手告终。
现在,就是耐力的比拼,看谁先沉不住气。
耶路撒冷的中央某处,一个密闭的空间。数十人正紧张地在大厅里忙活着。
大厅长宽各有十几米,中央有一个贯穿两层的天井,一组大屏幕从天井中垂下,像一个巨大的果实,屏幕无框无底,就像悬浮在空中的一张半透明画片。屏幕是环形的,上面滚动着无数数字和字符。密集如过江之鲫。
而从顶棚延伸下来的悬吊结构却是复杂精妙的纯粹机械结构,甚至隐约可见内部紧密咬合的合金齿轮,还有莫名机械发出的频频闪烁的光点。
环形屏幕下方地上有一处凹陷的空间,一个比竞技场要小数倍的透明半球安放在这里,它和竞技场里的观景球效果基本相同,但功能更强大,从这里看到的情况和信息比竞技场观众席看到的更多。身着光洁整齐而又款式独特的长袍的人围在观景球周围,交头接耳,说着复杂玄奥的术语。
他们的袍子上有着复杂而古老的花纹,但是其中却缓慢流淌着电流一般的流体。古意与科技感并存,那感觉就像一个古董杯子盛满电解液。
无数的管线,屏幕和机电设备凌乱而稳中有序地紧密排布着。数不清的人在这里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他们坐在一个个小屏幕前,观察着屏幕里流动的数据或快速切换的画面。
这里是耶路撒冷的中控室,这里可以控制耶路撒冷运行的一切参数。从天轨运行的调度到整个耶路撒冷浮空街区的对接、分离,甚至每一个守卫的位置去向,都可以在这里进行控制。
现在整个中央控制室常规计算力的六分之一都用在耶路撒冷大竞技场中的战斗上。那些穿着古怪袍子的人,就是中控室的控制员。
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正坐在屏幕前,看着雪痕和熊的战斗。
“总监,这里有点问题。”她举起手。她这一组工作人员背对大厅中央,此时身后,“果实”附近的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回过身来,向她走来,在她身后俯下身子看着她面前的屏幕。
雪痕和熊对峙在泥沼中。
“总监”伸手按在桌子上,盖住了一个不起眼的符文,微妙而短暂的机械声响起,同时符文所在的那块桌面微微凹陷出一个圆形,总监的袖子接触桌面。顿时,数据流像吸管中的水一样沿着长袍的袖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