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赵让仍是面色温和,但笑不语,心中又添了些许烦躁,嗤笑着向赵让道:“只不知那‘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蠢人,能不能想得到她的结局是‘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真正愚不可及!”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赵让接叹,“帝王本当为社稷而生,守家国为业,以天下为任。那杨家女子天生丽质,侍奉君王,宠冠六宫,到最后国事危殆,兵烽凶险,六军不发,马前受死,又有哪一桩哪一件,是她本人可以决定?她纵使聪慧过人,大概也只能如入洪流,随波飘零而已,况且江山社稷,兴亡成败,也不是她一个女子的娇躯弱体可承载,否则,置天下男儿何地?陛下苛责痛斥,是另有所感吧?”
李朗目视着侃侃而谈的赵让,半晌不能言语。
赵让却似起谈兴,向李朗慨然而笑道:“陛下熟知古史,也当知前朝匈奴单于冒顿的‘飞鸣镝’的轶事吧?”
“略有印象。”李朗勉强道,他盯住赵让,隐隐猜到赵让的用意,却是忐忑犯难,不知是否该出言截断。
史书有载,冒顿为太子时,不为其父头曼所喜,有意废储,将他派至月氏国为质,继而发兵攻打月氏,欲借刀杀人,除去冒顿。冒顿冒险偷得千里马,侥幸逃生。
后头曼见冒顿勇壮过人,遂封其为万骑长。其间,冒顿制造出一种名为“鸣镝”的响箭,并令随从:“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
从此出猎时,凡冒顿鸣镝所射,随从但有不从者,皆被斩杀。
继而,冒顿分别用鸣镝射自己的宝马、爱妻,有不相从者,尽数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