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周围的人都站起来了,一个两个表情都十分茫然。
赖杰道:“听着,现在所有人都听着,我是这场行动的指挥官……”
蒙烽:“已经是我了。”
赖杰:“别打岔!这里谁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你们就不怕亲人痛苦?以后怎么赡养他们?”
“咱们按牺牲原则来,首先筛掉有亲人的人。”赖杰说:“其次是有价值的人,筛掉有疫苗的,所以,最后是我,都别说话,好么,别说话,咱们好好告个别,别哭哭啼啼的……刘砚,告诉我从哪里去。”
一直角落里沉默的闻且歌走过来,说:“牺牲原则是什么?没听过,不管有几条命,抓阄。编外人员没你们的事,别添乱。”
他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放了五个纸团。
“瑶敏。”蒙建国按着李瑶敏的手,沉声道:“回去你儿子那里,你是编外人员。”
李瑶敏:“飞虎没有来,这是我替他做的。不能让孩子们去送死……”
“都别说了!”蒙烽道:“师娘,没你的事!”
蒙烽上前拈了个纸团一晃:“这个阄,算我爸的。”
蒙建国道:“放回去!!蒙烽!”
蒙建国不由分说伸手去取纸团,闻且歌拿着纸盒朝旁边一让,说:“将军,你的机会没了,蒙烽的怎么算?”
刘砚也拿了一个纸团:“这是我帮蒙烽抓的,我们俩随便一个抽中,都是我留守,蒙烽去。”
赖杰看着闻且歌,闻且歌笑道:“抓吧,你不会失望的。”
赖杰点头,沉默地拿了一个纸团。
李岩也取了一个,枫桦红着眼圈,俯在他的肩头大声哭了起来。
李岩搂着他的肩膀小声安慰。
盒里还有一个纸团。
“开吧。”闻且歌拈起最后一个纸团,礼貌地说:“谁先开?”
赖杰打开纸团,空白,蹙眉道:“怎么回事?闻弟?!”
闻且歌笑了笑,作了个“嘘”的手势,说:“先全开完。”
李岩把纸团交给谢枫桦,示意她打开,空白。
谢枫桦晕了过去,李岩忙道:“枫桦!”
他把她抱到墙边,摸了摸她的额头,闻且歌的视线始终跟随着枫桦,继而转头望向蒙烽。
蒙烽和刘砚彼此紧紧拥抱着。
“你先开。”蒙烽小声说。
刘砚依在蒙烽肩前,蒙烽搂着他摇了摇,刘砚打开纸团,空白,随手扔了。
蒙烽打开纸团,空白。
“闻弟。”刘砚侧过头,视线从蒙烽手上的纸条移向闻且歌双眼,他的声音发着抖。
闻且歌眼中带着恳求的神色,双眼中噙着泪水,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很愉快。他不易察觉地朝着刘砚摇头,仿佛在求他什么都别说。
闻且歌修长的手指头揉了揉纸团,打开,里面是一个心型的符号。
“是我了。”闻且歌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看了众人一眼,交给蒙建国。
蒙建国接过,闻且歌转过身,面朝他们,后退着缓缓行走。
“再见,闻弟。”张岷道。
“再见。”闻且歌点头道:“岷哥,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
赖杰吼道:“不!刚才的不算!重新抓阄!他作弊了!”赖杰追上去,闻且歌一个侧身,跑上钢桥,吼道:“蒙烽,帮我抓住他!”
“闻弟!”赖杰吼道:“你不能去!”
他抓着闻且歌,闻且歌冷不防一个肘锤击在赖杰太阳穴上,把他击昏,继而抱着他,缓缓放在地上。
“刘砚,再见!我赎罪了!”闻且歌远远地喊道:“李岩!祝你们新婚幸福!好好对枫桦!头儿!蒙烽!加油!”
刘砚吼道:“闻弟!你在变魔术么?!”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闻且歌跑进涡轮室。
“涡轮室能流开启。”
泥沙一瞬间在海底飞扬,所有水泵同时嗡鸣,轰然震响。
埋藏在深海中的统战部再次缓慢倒置,一大半悬出海沟边缘,地板朝着西侧倾斜,整个第六区恢复水平后,向圭纳海沟一头坠了下去。
枫桦睁开双眼。
涡轮室反冲作用力开启。
巨大的第六区在深不见底的海沟上空缓缓下坠,涡轮室内喷发出的水流不住推动这庞然大物,灯光开启,照亮了方圆十里的深邃海底裂口。
第六区持续下坠,顶层释出六个大型气囊,缓慢充气,犹如雪白的降落伞,又如同末世方舟飞艇上的巨大气球。
闻且歌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海底都在不住颤抖。涡轮室反向喷发出一道气流,将统战部本体推向高处,继而在黑暗的海沟中缓慢下坠。
闻且歌执行完任务,走到涡轮室的边缘,隔着玻璃窗打开圣经,看了一眼铺在书中间的雪白的信,娟秀的笔迹,继而抬头,目送第六区缓缓飘向海面。
“闻弟。”刘砚低声道:“再见。”
通讯器里传来闻且歌的声音:“别告诉她,刘砚,再见。”
涡轮室坠入海沟,通讯器断了,唯余电流的沙沙声响,继而彻底沉寂。
2013年5月13日。
21岁的闻弟以自己的生命上演了最后一场魔术,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华丽谢幕,离开了我们,独自前往寂寞,冰冷的深海。
当我想揭穿他的把戏时,他恳求我“什么也别说”,只交出一封信。
信上说,很久以前他听从林木森的吩咐,害死了两个人,他们的名字,闻弟还记得,心里一直不安,所幸枫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