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一怔,还是走了下来。
曹知贤轻叹一声,“你们这趟去,我比你们去南海的时候还不安。人一旦上了年纪,心就容易软,天壁,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每次想到你,我又骄傲又揪心,如果我能选,我还是愿意你是个普通的变异人,能保护自己就行,而不是非要承担这么多责任的自然力进化人。”此时的曹知贤,不像一个铁血的、刚毅的最高指挥官,而只是一个双鬓斑白、惦念儿子的老人。
成天壁喉结鼓动,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坐在作战指挥部,透过小小的显示器,看着自己的儿子几次险象环生是什么滋味儿,我心里多少次想命令你们撤退,可是我不能,坐在最高指挥官的位子上,我就不能把你当做我儿子,只能把你当做一个兵,我下的每一个命令,都关于所有人的利益,我当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如果你们死了,我们也活不长了,这样也好,没有太多念想。”
成天壁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曹知贤今天为什么要说这些。丛夏更是不知所措,这些话明明是父子之间私底下说的,为什么曹司令要把他叫下来?
曹知贤看向丛夏,“小丛,你们俩的事儿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北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觉得挺好的,你不用有负担。”
丛夏脸一下涨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放在以前,我想都没法想,可是现在……我以前也没想过我活了五十多年的世界会变成这副德行呢,经历了这场浩劫还活下来的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用你们年轻人文艺点儿的说法,就是‘活在当下’,每个人脖子上都悬着把刀活着,这种时候,谁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你们自然是因为高兴,才走到一起的,你们高兴,我也觉得挺高兴,所以挺好的。”
丛夏张了张嘴,他觉得这个时候适合表示些什么,但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曹知贤从兜里掏出包烟,他抽出一根,颤抖地放进了嘴里,“快戒了……以前一天两包,现在烟可是奢侈品,这包烟放我兜里快俩月了,还没抽完。”
成天壁似乎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司令……”
曹知贤抽了口烟,眯着眼睛看着成天壁,“天壁,我是对不起你和你妈,二十多年来,你没叫过我一声爸爸,今天你走了,可能真的回不来了,我手里握着最大的军权,却不能阻止自己的儿子去送死,我感觉太失败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就当安慰我了。”
成天壁握紧了拳头,表情僵硬,脸上的肌肉因隐忍而抽动着。
曹知贤等了半天,成天壁也没开口,他低下了头,深深叹了口气,“你们……保重。”说完转身往回走。
丛夏用力推了成天壁一下,成天壁的身体笔直得像一把标枪,他看着曹知贤已经明显苍老的背影,嘴唇嚅动,最终沙哑地吐出一个单音节。
曹知贤的身形一顿,猛地回过身,眼眶已然红了。
成天壁朝他用力行了个军礼,拽着丛夏上了飞机。
机舱门关闭的那一刻,众人的心都像被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沉重得连呼吸都泛痛。他们要踏上变异人最后的征程了,命运就在直升机飞翔的方向。
到达西宁后,他们被连人带货地卸下了。
丛震中指挥着科学院的拆箱子,把那个大铁皮箱跟剥洋葱似的层层打开,最后拿出了一个人可以随身提着走的箱子。少了那十层防护,丛夏感觉里面的寒武能量都能把把他顶一个跟头,可惜除了他,其他人感觉不到。
丛震中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把箱子交给他后,道:“我们虽然感觉不到傀儡玉的能量,但是也觉得胸口发闷,如果没有这二十几层防护,有它在,飞机根本飞不起来,所以你们接下来只能坐鸟去了。”
丛夏结果那个沉甸甸的箱子,感觉一阵阵地泛恶心,他实在难受,把箱子交给了成天壁。
庄尧道:“从你手里换到他手里,就隔那么几米,有什么区别。”
丛夏自嘲道:“心里能好受点?”
丛震中叹道:“你们是想呆一晚上,还是现在就去。”
“呆一晚上……”
“现在去。”
丛夏和成天壁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俩人对视了一眼,成天壁道:“那就呆一晚上吧。”
丛夏抓了抓头发,笑道:“算了,现在去吧,从今天到明天,就隔那么几小时,有什么区别。”
庄尧嗤笑一声,“学我说话。”
邓逍小声道:“还是呆一晚上吧,急什么。”
柳丰羽也道:“至少吃顿饭吧,咱们喝一杯再走。”
丛夏笑道:“算了,我们这几天喝得还不够多啊,我这酒量都给你给逼出来了,这件事没必要再拖下去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唐雁丘拍了拍俩人的胳膊,他不善言辞,只是郑重地说:“小心。”
成天壁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丛震中把一只灰鹰交给了他们,“它会送你们到禁区,我们会在这里观测禁区的情况。记住,量力而为,人类灭绝不是你们的错,如果阻止不了,就别勉强了,留着命回来。”
丛夏微微一笑,“好。”
丛震中握了握丛夏的脖子,低声道:“小夏,一定给二叔活着回来。”
丛夏用力抓住他的手,加重口气道:“好!”
272、新世界 ...
三人带着傀儡玉坐上了灰鹰,那灰鹰相当聪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