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乾可以想像凤景南的困境,四个儿子当中,明湛出身最为端贵,才干手段都是最出挑儿的,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甚至凤景乾相信,凤景南早便将明湛视为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不过,继承人不一定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如同凤景南天性偏爱庶子明礼。明湛又是这样桀骜不驯的脾气,两人之间的情形可想而知。
明湛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凤景乾也想看看。其实凤景乾很有派个近臣跟着明湛去云南的意思,毕竟他如今有些手紧,明湛素来会蛊惑人心,把盐课改革说的鲜花团锦,让凤景乾很是心动。
只是碍于镇南王府的自治,这话厚脸皮如凤景乾,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凤景乾笑道,“今日叫你来,还有一桩要紧事。冯诚,端上来。”
明湛笑,“莫不是我大婚时的赏赐,皇伯父要提前赏了。”
“真是个财迷的。”
冯诚带着一溜宫女进来,宫女手里举着托盘,里面是软丝金绣大红喜服,还有各种颜色的里衣,大婚时的衣裳都极是讲究,凤景乾笑道,“你着急大婚,朕催了内务府,昨儿晚才做好了献上来,去隔间儿试试,看合不合身。”
明湛最是怕热,见这么些衣服,不由头大,“这么多都要穿,一准儿捂臭了。”
“臭小子,如今虽说天儿热,屋里都摆着冰盆呢,能热到哪儿去。这料子是最好的冰蚕丝,舒服透气。你大婚时,朕不便亲临,到时看不到你穿喜服的样子,提前试了,穿给朕瞧瞧。”凤景乾拍拍明湛的腰,一指隔间儿,坚持道,“到那里头换。”
明湛只得去了。
凤景乾端起一盏凉茶,慢慢品用,就听里头传来抱怨的声音,“我就穿三层,别给我往上套了。”
凤景乾笑着招呼一声,“不成,一辈子能大婚几回?按规矩来。”上次阴阳婚,明湛根本没着红。私下,凤景乾仍把这次当成明湛的初婚。
明湛在里头喊道,“您不知道有多热。”
“臭小子,忍着些。”
大约一刻钟过去,明湛满头大汗的出来了,从里头拿了把折扇忽扇着扇风,对凤景乾道,“瞧见了吧,我这就换了。”
“过来,给朕仔细瞧瞧。”
大婚时均以大红为正色,像明湛的礼服便是以大红真丝绣四爪金龙,精致气派。凤景乾满意的点头,“这衣裳也就你配穿。”
“这话说的真得罪人。”明湛嘀咕一句。
冯诚跟着凑趣,“世子这样一打扮,有说不出的俊俏贵气,英姿逼人。”
明湛哈哈一笑,侧脸看冯诚那一脸的老菊花褶子,心道,就你这尊荣,瞧谁也得英姿逼人,打趣道,“莫非本世子平日里就不英姿逼人了?”
“不,是世子您今儿格外的英姿逼人。”冯诚在凤景乾身边儿日久,也敢与明湛说上一句半句的玩笑。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夸,亏你还是大总管呢。皇伯父怎么用你这么个拙嘴笨腮的。”明湛笑着嗔一句。
冯诚心里却格外受用,世子夸人从来都是夸到点儿上的,若是赞他聪明伶俐可就是害他了。冯诚心里乐着,脸上摆成一只苦瓜,“奴才就是拙了着。忠心是比谁都不差的。”
凤景乾问,“怎么不把冠换了?”
明湛看了那金冠一眼,晃晃头上的书生纱巾,“太沉了,大婚时戴一天还不够折磨的。”明湛向来不重衣冠,只求简单舒服,有一次穿了松江布的衣裳就来了,吓了凤景乾一跳,还以为明湛在家受了虐待,特意找弟弟交流了一番。
明湛笑,“闹的一身汗,我去换了。”
凤景乾的神态有说不出的满意,点点头。明湛转身,衣背上的一条腾云金龙活灵活现仿佛要破衣而飞,凤景乾尚未看清,明湛已经进了隔间儿,传来明湛招呼侍女换衣的声音。
“尚衣局的手艺倒是不错。”凤景乾赞了一句。
“万岁您亲自吩咐下去,都是用最好的绣工,足绣了一个月方做好。”冯诚道,“万岁待世子真是亲如父子一般。”
明湛手里拎着条腰带往腰上缠,闻言笑着走出来,“我父王要是有伯父一半儿的好,我就要念佛了。”
“男子汉大丈夫,少说这种酸话。”凤景乾笑指了指桌上刚预备出的冰碗儿,“消暑去热。”
明湛扑过去,见薄胎翡翠碗里放着草莓桔子葡萄干核桃仁等果子,上面铺了一层碎冰,用蜂蜜拌了吃。明湛正浑身冒汗,一见这冰碗儿瞬间觉得口内生津,忍不住咕唧咕唧吞了几口口水。
“没出息的东西。”凤景乾笑骂一句。
明湛见桌上就一碗,忙先捧到了凤景乾跟前儿,笑问,“皇伯父,您先享用。”
“你自个儿吃吧。”
明湛回府时天色已晚,脚刚落地就有小厮回禀:王爷在院儿里等着世子。
明湛只得过去相见,凤景南见明湛也没个好脸色,“回来了?”
明湛哼哼一声,“嗯。听说父王找我有事。”
一听这话,凤景南无端火大,“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见明湛蔫儿了脑袋才道,“转眼就要大婚了,还没半点儿稳重。二皇子府产下嫡子,后儿洗三,你去贺一声。”
“让二哥去吧,我哪里有空。”虽然如今与凤明澜的关系略略改善了,不过明湛对凤景南的口气相当不爽。
“你都忙什么呢?”
“进宫伴驾。”
“你还少拿皇兄来压我,我进宫跟皇兄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