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也就算了,起码不要多大体力,只是长时间弯着腰很难受。
最辛苦的还是是挑土胚砖。生产队里有一座砖窑,一座粉磨坊,和两间大仓库。
有次轮到他们去挑砖,把做好的土胚砖用木担挑两箩筐到砖窑里。那土胚砖重得很,还要挑着它走近两百米的路,真是快把他给累趴下了,幸好叶元杰跑来帮他的忙。
在这么困苦的环境中,对于知青们来说,收到来自远方家人的信绝对是最大的安慰。
来了柳叶斋一个多月之后,与柳彦之一起来的知青们都陆续收到了家里的信,唯独柳彦之没有收到。
柳彦之又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封信寄回家去,一直等到5月初了,他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来信。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他不能和家里联系,柳彦之心里很焦虑又有点委屈。
柳彦之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点脆弱。
可是在这个坚硬的时代,柔软是不合时宜的。柳彦之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所以一直把收不到信的事憋在心里。
直到现在五月份都过了三分之一了,柳彦之实在憋不住,他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跟叶元杰说了。
叶元杰说“我帮你看看。”,然后他就走了。
柳彦之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终于,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从叶元杰手中接过了期待已久的信,这是叶元杰骑自行车跑了8公里的路去县里的邮局帮他找回来的。
柳彦之在那一刻心里满满涨涨的,有着说不出的柔软。
☆、9、抓蟹
柳彦之的小菜地早就弄好了。
菜地虽然不大,但种柳彦之一个人吃的食物是足够了的。
大白菜和白萝卜各自种了一垄,队长送了些黄瓜苗和红薯苗给他,架子是本家的一个叔叔摸黑给他搭好的,弄好了这么些东西,还剩下两小垄地方,柳彦之留着下次种点小葱和油菜。
清早,小菜地
叶元杰则在小菜地里种油菜,每隔一个五厘米,他就拿着个木棍在田垄里挑一个洞,再放上几粒油菜籽。
柳彦之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个红薯吃,眼睛时不时往前瞟上几眼。
吃完最后一口红薯后,柳彦之又抬头看向叶元杰,只见他弓着腰,右手拿木棍,左手抓着一把油菜籽,神情专注地挑洞放籽。
柳彦之还记得自己刚刚见到叶元杰的时候,
他就是个糙汉子,头发乱糟糟的,裤脚还一个卷起来一个放下去,现在穿得齐齐整整的,头发也理了个干干净净的寸头,加上他五官挺拔端正,简直可以说是英俊。
是的,英俊!
柳彦之觉得这个形容词用来形容叶元杰毫不过分。
看到叶元杰正在劳动的粗糙的双手,柳彦之就想起那天傍晚,对方把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信递给他时,他分明看到叶元杰眼里傻傻的喜悦。
当时,柳彦之就感觉心跳得非常快,不是因为拿到了期待已久的家信,而是因为他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叶元杰似乎是因为自己高兴了,他才高兴的。
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柳彦之的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他从思想上谴责自己,试图说服自己异想天开,可每当他每每想起来,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接下来,柳彦之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跟随着着叶元杰,他不知道自己的改变是好还是坏,但是他知道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半个小时后,叶元杰终于种完了这个菜地的最后一点空间,他就喊柳彦之回家。
柳彦之直到听到叶元杰喊自己了,才意识到自己又盯着他发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异样,自然地朝对方笑了笑。
叶元杰也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他们一起沿着河边走路回去。
走到石桥时,叶元杰忽然停了下来,指这那条河,对柳彦之说:“我们之前吃的鱼就是在这条河里抓的。”
这是一条三米多宽的小河,是柳叶斋最大的一条河,他们都喊它“清河”。清河的对面是一座叫“铁公山”的深山。
柳彦之特地走上前,往河里看了看,“河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鱼。”
叶元杰说:“有的,不过没有冬天时那么多了,天气变暖后,大家都敢下水抓鱼,前阵子,真叔差不多天天抓来给他媳妇捕身子。”
柳彦之知道他说的是谁,“那要是把河里的鱼都抓完了,你们往后还能抓吗?”
“不会的,村里的人都知道,大鱼抓得差不多后,就不能再到河里动小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