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你还记得那天他穿着灰色的运动外套,在萧瑟的风里显得有些单薄,他等在你公司楼下,因为不知道你在开国际会议,所以一直等到很晚才等到你出现。
直到坐进你的车里,他的手依然有些不可控制地颤抖着,不知道因为冷,还是因为太过激动。
但你已经无暇顾及太多,他断续地、艰难地、甚至有些难堪地表露着心意,即使你心里早就知晓,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你还是不可避免地暗自欣喜。
你安慰自己,只是因为知晓他如此疯狂迷恋自己,所以可以毫不顾忌自己古怪的性癖会伤害到他,才愿意尝试和他在一起。
但你脑海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偷偷地否定着,只是你当时并不愿意承认。
然后你们生活在一起。
像所有童话故事的happy end,你们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除了你们,从不□□。
你甚至,有些恐惧被他发现自己古怪的生理癖好。
或者说,你也会有一丝害怕,在被一个人温柔而认真地爱着的时候,你不愿意面对哪怕一点点被他同情或是嫌弃的可能。
于是,你找了mb。
你只是想尝试着,用你引以为豪的理智和自制力,去尝试控制自己,尝试着不那么强制的、平常一点的过程。
但你还是失败了。
你有洁癖,你受不了真正地和mb上床,但你清楚地感受得到,你心里蓬勃而出的yù_wàng,绳子、或者鞭子、或者诸如此类的道具,你清楚自己对绝对掌控的渴望,也绝望于这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和渴望。
你开始越来越暴躁、冷淡、易怒,你开始沉迷加班不愿回家,你开始躲闪他的眼神,开始刻意避开亲密的举动。
直到,他在你口袋里发现酒店的□□。
他看着你,隐忍又硬撑着固执地问你,渴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你宁愿他误会你出轨,误会你和别人上床,也不肯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然后,你失去了他。
在他说要旅游冷静一下的时候,他消无声息地去到了大洋彼岸,拿着曾经因为要留在你身边,而放弃的留学offer。
那本来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退路,才有勇气在当初跟你最后告白。
那不只是告白,更是个未曾完成的告别。
再后来,你在重复的思念和挣扎里过了两年。
你开始认真地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尽管你并不认为这是疾病,但为了你单纯平和的爱人,你必须面对自己。
那段日子,你过得并不好。
情绪上的绝望和挣扎,药品,试剂,催眠,谈话,后来你从不曾再谈及,也不愿再回想,这对你而言,有些难堪,又很挫败,你很难接受自己并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爱人。
哪怕一丝丝来自于他的同情,或是嫌弃,你都无法忍受。
所以你只能面对。
直到心理医生终于松口,你才欣喜若狂地着手筹备着重逢。
徐展亭从漫长的回忆里缓过神来,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把手摁在心脏的位置,那个不断跳动的器官,仿佛被浸泡在装满了可乐的巨大容器里一般,混杂着无法形容的甜蜜味道和酸楚,在胸膛里充沛地翻滚涌动着。
“我可以的,我不会伤害你。”他听见自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郑重其事地承诺着。
或许,对爱人坦承并不是一件无法完成的艰难的任务。
看着爱人担忧又充满爱意的眼神,他终于可以安心从神坛上摔落下来,从此做一对曾经互相伤害,也不那么完美无缺,却相爱的伴侣。
天亮的时候,赵齐有些恍惚的醒来。
被子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却还残留着徐展亭躺过的温度。厨房隐约传来他准备早饭的声音,床头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赵齐突然有些感慨,觉得这份温存和宁静可以算得上来之不易,又弥足珍贵。
也算勉强能够原谅他昨晚的不够温柔。
而尽管徐展亭对这件事如此的难以启齿又耿耿于怀,但其实,他不会真的伤害到我。
赵齐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想,我们总能找到一个平衡,来好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