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山鸡烤熟时,太阳已下山,整片山林静悄悄的。李涧笑道:“可惜这里没有酒,否则此事值得我们连干三大碗!”他撕下山鸡的一条大腿塞到白行亭手里,“我对你们的功夫不甚了解,听说你们大原多的是能人异士,江湖帮派更是多如牛毛。行亭,不知你这门功夫,又是属于哪一派?”
白行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功夫确实算不得什么秘密,内功心法似乎哪里都能买到。只是因为能练成的少,所以少人去练罢了。再有,似乎门路不对的话,也练不成什么,反而最易走火入魔。”李涧失笑,“能买得到?那倒也稀奇。”
白行亭道:“江湖中家传密学甚多,我家虽也有几门粗浅功夫,因我少时心性孤僻,却偏要捡难的来学。”李涧点头道:“白家的剑法天下闻名,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才不会。”
两人越聊越投机,天色渐渐黑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月光被树枝遮了个严实,只余星星点点投在草丛上。湖边传来阵阵蛙鸣,林中又有鸟叫,一时间倒也热闹。两人吃过食物,又去湖里洗了澡。白行亭因不会游泳,便只在浅的地方站着,李涧却往深处游去,不多时摸了一尾小鱼上来。
他游到白行亭身边,将小鱼放到他手中,笑道:“今日我们已吃饱了,这鱼便只给你玩一玩罢。”白行亭双手合拢,感觉到那尾小鱼在他手中游来撞去,似乎要找到出路。不禁失笑道:“李兄,如何这样?我又不是孩子。”
李涧已游到远处,笑道:“你不喜欢么?”白行亭摇头,“不是不喜欢。”李涧道:“那便是不习惯了。我以前有个妹子,夏天我玩水时她就在湖边待着,等着我给她抓鱼上来。有时候我抓不到,她站在湖边还急的跟什么似的,直骂我笨。”
白行亭听他语气中竟有悲伤之意,心念一动,忍不住问:“你妹妹呢?”李涧叹了口气,“十七岁那年嫁人了。青宁国破那日,她夫君战死,她也跟了去。”白行亭闻言怔了怔,手指情不自禁一松,那尾鱼摇了摇尾巴,已逃出了手指的禁锢游开去,只余下一片滑腻。
四周传来一片青蛙的叫声,李涧道:“泡久了冷水会着凉的,我们上岸吧。”两人上岸穿好衣服,李涧看着树林里,像是被惊呆了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白行亭察觉到异样,道:“李兄,怎么了?”
李涧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好美!”他唇角勾起笑容,“树林里好多萤火虫,闪着光,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在了这里,很漂亮。”他此刻突然前所未有的希望白行亭的眼睛能看得见,能跟他一起分享眼前这一幕美景。他侧过头,白行亭脸上并没有忧伤,反而微笑道:“小时候也见过,只是少。”
第20章 第 20 章
他眼睛清亮,虽然看不见光亮,但是却像一对蒙尘的黑珍珠般闪耀。李涧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里盛满的温柔与包容,是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拥有的。他微笑道:“我会记得,一辈子不忘记这美妙景色。”
夜半睡不着,李涧爬起身来,发现白行亭正在一旁打坐。他头顶隐隐有白气浮现,神色平静,并不似如何痛苦。李涧看他这番模样,突然想起原来跟在白行亭身边的那个婢女小绿,练起功夫来也是这样。
夜凉如水,他既睡不着,看白行亭这样也不便打扰,便只好在附近转悠。那林中原是飘满了萤火虫,闪着一个又一个的光晕,延伸到树林深处,像是打通了一条奇妙的道路。
李涧拿起蓝晃,沿着那一条亮光,往树林里面走去。林中大多是一些参天大树,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他左瞧右望,本意是想找只雀儿来问问路,但发出声响许久,也不见有回应,便越走越远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离白行亭已经很远时,他已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绕过了多少棵大树了。林中的萤火虫似乎玩的累了,早已藏匿不知去向,只余留少数还停留在草丛里。林中还是未有雀儿回应,他叹口气,正要往回走,突然见一道白影飞速的从眼前闪过。他心头一惊,脚下自然的加快了速度,追着那道白影而去。
青宁并不信奉鬼神之说,所以他心中并不害怕。那道白影极其灵活,在树林中左腾右挪,速度竟是飞快。李涧突然来了兴致,猛提一口气,脚下竟似要生风长翅,不消片刻就追了上去。
黑夜里他的视线并不好,辩了许久才看出来那道白影竟是一匹白马。那马似乎察觉有人跟随,放蹄狂奔,行如鬼魅。李涧展开轻功,也只能保证不被丢下,要想再接近半分,却是千难万难。
那白马似乎受了伤,脚腕上都是斑斑血迹,况且在树林里狂奔,终不似平原里轻松自如。仅过了小半时辰,速度已经减了下来。李涧松了口气,慢慢朝它接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白马背上配有马鞍,显然并非无主之物,想要驯服之心去了大半,脚步便也慢了下来。一马一人小跑着前行,又过了小半时辰,那马终于停了下来,它似乎极为疲倦,一直在喘气。
李涧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不再使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朝那马走去。林中极暗,一只萤火虫也看不到,他跟着那马跑了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想到白行亭,心头一阵懊恼。
白马甩了甩马尾,头偏了过来。李涧朝它走过去,黑暗中看着那晶亮的眼,有一种这马也许听得懂人话的想法在脑海里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