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仍是摇头,她说,只是带了这么句话,我想,下次若是来接的话,先会送了书信来叫你母女准备吧。
主持走后,圆和便来了。
子桑给她看侯府送来的新衣裳,圆和说好看,娘亲也说好看。
不过圆和并不高兴,反倒嘟着嘴,抱怨起来。
圆和说,吉百走了,你也要走了,我可怎么办。
子桑说,你和我一起走,可以吗,她问娘亲。
娘亲似乎有心事,她总是有心事的样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子桑说,你以后就不再要教你师父给你把长出来的毛毛儿剃掉了,这样你就当还了俗,像我一样,菩萨便不会怪你吃了肉。
娘亲说过,留头发的都是俗人,爱吃什么吃什么,菩萨管不了那么多人的嘴巴,只管剃了度的僧人。
圆和隔了两日来找子桑时,手又是红通通地肿着。
师父说了,我已是佛门弟子,心中念着吃肉便是不对,师父还说,我与你不同,我是生来就要侍侯菩萨的。
师父还说,若不是菩萨收留了我,我便早早儿地就饿死了,哪里有今日,所以我得留在寺院里报菩萨恩养。
那这样,圆和便不能同她一起去侯府里吃好吃的了。
子桑黯然,不过她仍是劝着圆和,你师父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你看有时候她也说,吃太多,夜里就会有鬼刹来打你。
可圆和每夜都睡得好好的,并不曾见过什么鬼刹。
如此,圆和又觉得或许仍是有机会跟着子桑一起下山的。
子桑却是一直盼着侯府来接的书信。
她问娘亲,怎的还不见有信来说接我呢。
娘亲说,该来时自会来,万一不来了呢?
子桑一愣,千万不可以不来呀,她一直盼着公父来接她下山呢。
先生说山下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苦的,乐的悲的。
不过先生也说过,山下什么都没有,只有浮华。
子桑只理解上了前一句话,她得去看看,那长州城的吃的,喝的,玩的,乐的,苦的,悲的都是何等模样。
见娘亲又把那两身新衣裳拿出来摆来摆去的看,摸着上面精致的纹章,子桑猜想着,娘亲其实也是相下山的吧。
娘亲肯定也是想穿新衣的,公父做事真是不仔细,怎么可以忘记了娘亲呢。
娘亲突然说,子桑,娘亲若是不在你身边,你也是要好好听话的。
子桑点头答应下来,娘亲说的话,她一向都应承。
应了下来后,子桑才问娘亲,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
除了白日里头,娘亲时常去各禅房里念经或听佛,她们几乎都是在一块儿的。
娘亲说,人世这种东西,变幻无常,现在是这般,指不定哪天就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娘亲说,总之,娘亲不在你身边时,你也要听话。
子桑就有些不懂了,娘亲若不在我身边,我要听谁的话呢。
主持时常会说,你要听你娘亲的话。
所以子桑以为,听话这词都是用在娘亲和她身上的。
想来娘亲也不是很明白的,被问到时怔了一下,然后犹豫着说,听你公叔的,或……公父。
她是先说的公叔,再说的公父。
子桑问娘亲,公父是怎样的人,像公叔那样,还是像先生那样呢?
像先生就有些老了,先生有时坐得久些便要喊腰头,总也让她帮着捏肩拿背。
娘亲说,都不像,你公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子桑问娘亲,公父爱笑吗?
娘亲摇头,她说她也记不大清了。
子桑在心里头想,怎么会不记得呢,夫与妻不是当初都要tuō_guāng了衣服,用同一条被子捂着么。
由是关乎到这等娘亲不爱听的事儿,子桑便不敢多问,她只盼着公父接她的书信能早些儿到。
于是她天天儿地跑去主持那里问问有没有什么信儿什么的。
主持总也是爱摇头。
主持说,你要是下了山是不是就不想回来了。
子桑是想着不回来了,不过想到或而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主持,便说,我还是会再回来的。
主持笑笑,问你回来作什么?
子桑说,就像往时这样,不懂不惑时,就来问问主持。
圆和师父说,主持是替菩萨说话的人,为世人答疑解惑。
子桑又是问主持,主持,为何没有男子来与你婚配,引着你入家室,再脱了衣服,一起裹在被子里呢。
本来这话娘亲是不让她问主持的,不过因着主持听了她上边的话很是高兴,她便忍不住问了。
主持竟是第二次难得的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罪过罪过。
第10章 阿弥陀佛
子桑这日又早早便爬了起来。
她想着,或而公父懒得写书信,指着哪天就突然入院了呢,晨起时,天暗暗的,仅能看见三五步左右远的东西。
这般早的时候,僧尼们都各自忙着佛堂和早课的事情,隔着浓雾也都不曾注意到她。
如此子桑便发现隔着雾时,总能听见些令人不解的话。
尤其最近,提到公父的僧尼倒是多了起来。
风塑候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那些雾里的僧尼最是喜欢以这话开头。
有时候也顺带夸一夸子桑,她们说,她娘亲长得也好看,所以子桑眉眼比那画象里的童了还要惹人怜爱。
说着说着,这些话后边就多了些奇怪之处。
她们说,风塑侯不喜女子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