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看之下不禁赞叹,觉得郁紫不愧为世人所誉的神机之妙算,足智且多谋。不用往大处想,单单只看他对这几处景致的安排,刘杳便可知晓一二。
世言映碧精兵十万,据雄关天崭,可当十万,然郁紫机变,用兵如神,可再当十万。刘杳不知怎的,竟忽然想起世人对郁紫的评价,觉得不论这个郁紫为人怎样,但世间对他的评价,至少还是公允且客观的。
如果再来个托孤,那这郁紫可真要名扬万里,流芳百世了。
刘杳一想到这里刚想笑,但却再一细想,就算是那郁紫要被托孤,托得也是那个人的子嗣之后,心里便颇不是滋味地起来。
他黯然,绝不是因为宁紫玉。而是想起了那个时时刻刻记挂在自己心里的小生命。不知他此刻,在地府,有没有安然?
心里飞到这里,刘杳就再也无心去管什么院子里的景致了,而是颇有些失魂落魄地跟随陈青来到了郁紫的书房前。
还没走到书房近处,他二人远远的就看见两名小厮,手里搬着两大撂的公文书件,走进郁紫的书房内。
刘杳奇怪,忍不住问陈青:“他们搬的是什么东西?”
“哦,皇上每日压下来的奏折,这些奏折,皇上都是不看的。便交由郁紫处理,让他是毁了也好,烧了也好,总之只要是处理掉就好。”
刘杳听罢哦了一声,知道和宁紫玉有关,也就无心再问。
不过一会儿,刘杳和陈青走到那两名小厮跟前,陈青指挥他们说:“下去吧,不必等着丞相回来了,到时我跟他说一声便是,说是皇上又送来了新折子。”
“是。”那两名小厮听罢陈青这话,便应了一声退下。刘杳和陈青在他们出来之后进了书房。
不过片刻,又有侍女上来,给刘杳上了一盏很是香气扑鼻的清茶,之后陈青便下去了,说是还有些事,叫刘杳自己等郁紫。
刘杳等着等着便有些无聊,于是各处转了转,看了看郁紫那些价值不菲的收藏,忍不住心下好奇,又翻阅了他几本有关行军兵略的书,可哪知他一聚精会神起来,忽然就一阵头晕,眼前发黑,胃里恶心,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刘杳情急之下连忙伸手去扶身旁之物,却不想身旁除去两撂快要高过房顶的奏折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可扶之物。
霎时,安静的空气中只听“哗啦”一声,如小山一般堆积的奏折被他一扶,顿时散落在了地上。
刘杳心下一惊,待身体好过一点了便连忙去捡。
可谁知这一捡,却让他从散落的奏折中看到十几封他本该看到,却偏偏又没有看到的东西。
洁白的信封上细致地铺展着那个人的字体。上面清清隽隽地写着,叶公子亲启。右下角,画着一枝折柳。折柳旁边,还题着一行小诗。
伤心路边杨柳春,一枝折尽一重新。今年还折去年处,不送去年离别人。
是柳含!!
刘杳认识那人的字体,也知道那人最喜道乐吟的小诗,他知道以他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写这么多封信的!
折柳,一向被人视为是远在异乡的游子与其好友的情感凝结之物。临别以柳相赠,更是表达了好友对自己的无尽的关怀与思念。刘杳之前每次离开玉宇琼楼的时候,柳含都会折柳相赠,另外再吟这首小诗给他听。
刘杳明白,柳含当初折柳相赠,也就意味着早已把自己引做知交好友了。
可是如今,他为何会写这么多信给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刘杳一想到这里,当下就不镇定了,他看这些信的数量,想必柳含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给自己写信了,可是这些信,却又被宁紫玉给挡了下来,交由郁紫,准备瞒着他处理掉!
刘杳气得胸口都发疼,眼前黑了好几次,才稍稍缓过劲来。
又过了一会儿,待他缓过来一些劲,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信封。只见,信封当中雪白的信笺上只用淡墨印染了一行小楷。
盼君君不至,仰首望飞鸿。
刘杳看了几封,先前的那几封还是用淡墨所写,可到了后来,许是柳含等不到叶邵夕的消息,于是便改作了血书。
不知他在那厢,是怎样咬破了手指,忍着痛楚,才写下这触目惊心的一行字。
一行行的血书映在他的眼里,刘杳的手抓着那些信笺,抓着抓着他便忍不住浑身都开始颤抖。
那厢,待郁紫将皇上的事办妥之后,回到府上,正要推开自己书房的门去见刘杳,不想迎面就有一个黑影冲出来,推开自己,向门外奔了去,力气大得让他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叶邵夕?
郁紫看着刘杳冲出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那散落在地上的一地信笺,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脸色好一阵的青白交加,知道要大事不好。
第五十六章
刘杳冲进“玉宇琼楼”的时候,抬头望,但见故人依然临窗而坐。
那人也许是过得并不好,一头瀑发早已丧失了生机,毫无光泽,只干干枯枯地垂在脸侧,遮挡住了他的半边面颊。
亲眼看见故人平安,他悬在嗓中的心,这时才微微一松,放归回原处。
坦白的说,初见那些信时,刘杳的直觉便是宁紫玉一定对那人做了什么,这才急忙赶了过来,也不顾向郁紫或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