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文’,嗯,史艳文?原来是琉璃仙境的新主人,失敬失敬,在下叹稀奇,刚死不久,见笑。”
……
雨打芭蕉,风鼓雷燥。
今日确不是个适合出门,史艳文叹将芭蕉叶左后方偏了偏,试图遮住毫无规律来袭的风雨,奈何蕉叶太窄,仍是湿了衣衫。
魂体虚幻的青年穿过蕉叶,好奇道:“既要避雨,为何不用真气?若不避雨,要此蕉叶何用?”
史艳文笑了笑,伸出手臂,白色长袖被雨水打湿,他想了想,又缩回手臂,道:“普通人不都是如此吗?叹兄不如就当艳文是个武艺不通之人吧。”
叹稀奇背过手,风雨不侵的身体挡在史艳文面前,若有所思道:“常闻阁下与素还真形影不离,这几日怎不见素还真的身影?”
“他有要事在身,”史艳文叹口气,“大约一连有数月都不在苦境。”
“这便是你眉间愁绪暗藏的原因?”
“他去的地方很危险。”
“那你为何不与他一起?”叹稀奇挑眉,“我听说……你救人的本事可是比素还真还要厉害,不是吗?”
“艳文功体特殊,那个地方如你之人太多,”史艳文一抬手,衣袖在叹稀奇肩上一拂,“若艳文跟去,他怕是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莫名的温暖冲淡心口寒冷,莫名的压制又加重了浑身的战栗,叹稀奇豁然明白了,不由可惜:“克制魂体……看来天生万物,果真是有利有弊。”
骤雨渐消,天边一抹彩虹悬挂吸引了两人视线,史艳文抖抖手臂,将身上的水汽蒸发,蕉叶随手放在树下。
“这个方向似乎不是琉璃仙境,”叹稀奇皱了皱眉,他已看见了远处那座高大恢弘的庄重建筑,“你要去德风古道?”
史艳文微微仰头,蓝眸里闪过迟疑:“素还真曾说你与墨倾池有交情不浅,我想他若是知道你还有一线生机,应会尽力挽救才对。”
叹稀奇忽地背过手,气势一沉,眉角藏着几分张扬和不屑,道:“只怕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史艳文犯难道:“但艳文接下来或许也要去其他地方,并不方便带着你,甚至会对你产生危险。”
“叹稀奇能可自理。”
“恕艳文直言,若无人以法器留魂,不出半月,叹兄就不得不离世转生,但……”史艳文似笑非笑,“阁下似乎并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人世。”
他当然不想。
叹稀奇出身易教,易教被三教少数人当做牺牲品封印幽都,他这个易教后人与三教本有嫌隙,为了洗清污名,更是入儒门潜查甚久。而今污名已清,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也本该退隐,却又被人莫名其妙被人偷袭,死得人不知鬼不觉,若非史艳文发现他,只怕连他的尸体都要腐烂发臭了才能有人发现。
而偷袭他的人,行的是单锋剑的招数,这招数叹稀奇曾在儒门见过,正是墨倾池演练而出,且正创于墨倾池不惜陷害一页书也要寻找的好友身上。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史艳文也着实没想到当初听解锋镝的一段闲谈,现今竟遇到了当事人之一,既然遇到,总不能撒手不管。
他想了想,默叹世事无常,不动声色道:“德风古道是现如今儒门台面上活动最为频繁的组织,听闻墨倾池亦在此间修行,叹兄所受厄难恰与儒门有关,恰逢魂体无人能见,天时地利人和俱全,若不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艳文都替叹兄可惜。”
他说的这些,叹稀奇自然也懂,但懂是懂,挑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叹稀奇眉间松了松,调侃道:“史艳文,你这么想甩开我,是因为素还真吗?”
史艳文忍俊不禁:“这与素还真有何关系?”
“闲来无事,在下也对武林上fēng_liú韵事有所耳闻,”叹稀奇扯着嘴角笑道,“比如苦境神人和某白衣公子流传甚广的——”
“咳咳咳!说来,德风古道现今的掌势者,叹兄可认识?”
“哈。”
“叹兄……”
“玉离经吗?”
“对。”
“有几分印象。”
不是说,有几分印象吗?
不是什么好印象。
茶杯微烫,茶香清浅,茶杯里只能看见自己的眼睛,好像除了无奈也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感情,史艳文放下茶杯,轻轻叹口气,再次环视了一圈无人搭理的院子。
“印象不好也罢,”史艳文苦笑,“但也不用如此冷待客人吧?”
叹稀奇四处飘了一圈,似乎也觉得奇怪,回头却察觉不到异常,只道:“你在苦境并无劣迹,也许跟墨倾池有关。”
史艳文想他来时,也只说了拜访墨倾池,并未说过其他,大约坏事就坏在这句话上,但这也就表明,墨倾池在德风古道的处境并没有两人想象中好。
“盼只盼他不要成为阶下囚一类,否则艳文白来一趟事小,让你失望就事大了。”
叹稀奇倒是不以为意,像个卧佛一样躺在墙头上闭目养神,口中还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史艳文,你若是与人有约,大可离去。”
这却不难,史艳文想了想,如实道:“艳文确实与人有约,但好在此约并非迫在眉睫,只是不知你的事情总要先有个定论方可安心。”
“哦?”叹稀奇突然有些奇怪地看着史艳文,“儒门水深,你就不担心自己莫名其妙被搅和进去脱不开身?”
“水深……”史艳文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