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艳文都没给看……他真的给你看了?”
“艳文何必故作不知?”素还真道,“为父为子何异?你关心的事情,他们同样关心,就算素某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一个个来找素某。”
“……你是不是把他绕糊涂了?”
“噫,素某只是为君分忧而已。”
“狡诈,精忠可不会如银燕般好骗。”
“确实,那孩子始终进退有礼,让素某很无力啊。”
“呵。”
“很开心?”
“能见素还真气闷之样,艳文怎能不开心。”
“素某真伤心,”说着,蓦地传来拍案之声,“看了这么久好戏,艳文不打算帮我吗?”
“你!”史艳文惊道,其实却瞬间弱了,“素贤人就不能自立更生吗?等等……你别靠这么近,小心墨水脏了你的衣服。”
神蛊温皇想了想,还是与客人同时转身,就要离开。哪知后方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两人登时略感不妙。
忆无心一路小跑,看见两人惊讶道:“温皇先生,赤羽先生,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两人敏锐地感觉到后方呼吸滞顿。
忆无心脸蛋红润地喘口气,又咳了两声,对两人行了个礼道:“俏如来大哥刚才还说起赤羽先生呢,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赤羽信之介面不改色,“习武之人,不拘小节。”
“那就好,哦对了,大伯和前辈都在那里呢,赤羽先生是特地来看他们的吧?”她偏过头,单纯而无害地叫道,“大伯,赤羽先生来看你了!”
说罢,忆无心偏过头,忙得没有时间走正路似的,直接从神蛊温皇右侧的栏杆上翻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乃父风范。
赤羽信之介用折扇敲了下额头,无奈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白发飘然之人,臂间拂尘更添道骨仙风,那双独特漩涡眉的双眼果如神蛊温皇所说之深邃,正不闪不避地看着赤羽信之介。
史艳文与之并立,过于年轻的脸不减稳重与锐气,还是那样温润儒雅,但目光似比以往更加澄澈,也更灵动。
史艳文大约是这几日刺眼的大红色看多了,所以看见赤羽信之介这身不显嚣张的黑红色竟觉格外舒畅,方才的尴尬不觉也少了些,开口便道:“一别多年,赤羽先生还是这样精神。”
这句开场挺有意思,神蛊温皇微微勾了下嘴角,羽扇摇得越慢。
赤羽信之介顿了顿,一丝不苟地揖手,笑道:“史君子倒是变化不小。”
史艳文敛眸侧身,道:“不过因缘巧合,两位,亭中说话。”
重对故人,史艳文也知自己这张脸会给人不适应,往日功体精进,也不过是延缓衰老,这等反老之事的确少见,所以下意识会敛容,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当初,更多几分熟悉感。
稍至亭中,史艳文还未坐下,那边皓月光突然出现,看见史艳文在招待客人,又停住了脚。
兴许事情比较重要,皓月光的脸上有点急躁。
史艳文从容不迫,给几人倒了茶,然后才道:“那孩子许是有什么急事要艳文处理,暂且失陪,怠慢了。”
“不必客气。”神蛊温皇道。
史艳文又看了看素还真,而后才走向皓月光,带他走到另一边,问:“怎么了?”
“是赤鸾,”皓月光皱眉道,“前辈,他们说天允山上出现了一只火红的神鸟!”
“……”史艳文听完一叹,“那消息是我放出的,艳文似乎跟你说过才对。”
“不是的,”皓月光摸摸脑袋,“这消息是那两个孩子刚刚传来的,他们说两日前莫权去天允山,在山上听见了悠长的悲鸣,想细看的时候,就被人打了出来。前辈,会不会是狩宇族……真抓住了它?”
史艳文眼睑微阖,脸色稍变,那两个孩子虽然多年流浪,也干过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胡乱撒谎,何况对史艳文。
莫非还真叫他误打误撞碰不成?
难怪,难怪赤鸾这么久没来找他。
“此事先不要张扬,精灵既然针对艳文而来,不宜牵扯旁人……你去告诉精忠,我要暂时出去一趟。”
“就前辈一人吗?”
“我一人便可,狩宇族对艳文并无恶意,何况他也要靠艳文才能回苦境。再说此人伤不了艳文,若艳文以善礼待之,他却恶行相向,到时以恶制恶,对艳文也并非难事。”
皓月光瞄了一眼素还真的方向,还是有些犹豫:“前辈,我觉得还是让素贤人一起较为妥当……”
“别担心,”史艳文在他肩上拍了两下,气势立沉,“再怎么说,这里,是九界。”
九界怎么了?
“在史艳文面前,他,还没有放肆的资格。”
皓月光张大嘴巴。
史艳文飘然远去。
皓月光呆了许久,想了想,就要去找俏如来,等到外面喧闹之声再次入耳时,皓月光脚步停住,毅然转身。
果然,还是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