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何不出来一会,无论有何目的,总要谈过才知结果。”
“谈?你没有资格跟我谈,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留你全尸。”
史艳文原地转了一圈,忽而风策叶动,他还未走出一步便被挡回了原地,下脚之地,半米长的柳枝穿林断石,无声直插入地。史艳文微微闭眼,突然有些想笑,这些把戏,顶多只能吓吓孩子罢了,那人莫不是把他当成任人揉搓的无力小娃?
“咦,艳文即便乖乖听话,但老者藏于暗处,艳文要向何处说?若方向不对,不是显得很不尊重?”
“哈,你倒是很守礼。”
“老者眼光很好。”
那人似被他噎了一下,“阿谀奉承,不会为你赢得生机。”
“却可给老者留下一个好印象。”
“若我是阎罗,你这好印象或许还能派的上用场,可惜我不是,”他啧了两声,声音突然变得狠厉,却更像是喘不上气行将就木了,“告诉我,露水三千里藏着的人是谁?”
史艳文眼波微动,看向地面摇摆不定的黑影,“我不太明白老者的意思。”
“你与倦收天、赮毕钵罗同时出现在露水三千,互有交谈,交情不浅,岂会不知露水三千里到底有何人?劝你莫要心存侥幸,若再有拖延,我便杀你取魂,再行拷问!”
“哦,”史艳文微讶,“原来那人就是红冕边城的赮毕钵罗。”
老者冷笑着接到,“你莫不是想说,你跟他不熟?”
史艳文也很诚实,“其实艳文乃他乡异客,跟他们两人都不太熟。”
“我倒是有几个朋友想介绍给你,想认识吗?”
“哦?”
“我手下可有不少冤魂,这就送你和他们作伴!”
……
朽木棺材脸,长舌吊死鬼。
这是史艳文正面看见老者的第一印象,所以不怪他下意识地拿了古琴当头砸了下去,不过他也没想到古琴这般坚硬,人都砰的一声被砸入了地面三寸,它也只是在诡异静寂的气场中亮了一点白光,半分损伤也无。
老者杵着手杖从地上爬起来,本就难看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怒火燎原,“你!”
“抱歉,艳文并非有意,呃……”
但这地上的坑确实是他砸的,该怎么说才好?史艳文暗自蹙眉,如果直言其相貌“特殊”,会不会太不礼貌?
“无知小儿,你找死!”老者火冒三丈。
“恕我直言,”史艳文拿着古琴反手又是一砸,又听见扑通一声后连跳三步,“你本来就是要杀我的。”
不过,史艳文神色不变,实则惊讶非常,他看向趴在地上怔愣住的老者,后者显然同样不解。这老者先前气息隐藏的如此绝妙,可只要靠近他五步之内,便如同蒙住月色的乌云被强行掀开,暴露无遗。
老者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察觉异样,也不再轻看史艳文,反而是从未有过的谨慎,如临天敌,“你到底是什么人?使了何种妖法!”
“……”他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懂什么妖法。
老者又想说话,然而“你”字才刚出口,再次被人打中了脑袋,附带滚出十几米远。
史艳文眼皮一跳,不去看老者下场如何,抱着琴使出一身绝世轻功急急掉头,只为避开林间那抹有过数面之缘的明黄。
“诶?史艳文啊,我说你跑什么?”
“……”
“你等一下,素还真请你喝酒!还是女儿红!”
“……”
倒霉,如果先前只是运气不好,那现在史艳文脑中心中油然而生就只有满满的倒霉二字!他从推松岩出来半天不到,就不得不面临有可能再度被素还真“照顾”起来的窘境。
如此一想,脚下动作不由更快。
“啊!”
史艳文嗤笑,这叫声未免太假,浮夸。
脚尖在树枝上旋身一踏,树叶被红肿的脚踝轻扫,白色衣角月下迎风而起,倏尔剑气锐声大作,钝器入体的声音同时响起,轻的险些被剑吟盖住。
少年哀嚎一声,史艳文抿了抿唇,猛然顿住。
……
“不过让你请个人回来,竟然自己在腰上摔了个大口子,还直的起来吗?”
“喂喂喂,谁知道那里有个人形大坑啊,也不知道是谁砸出来的。”
“眼观六路,若做不到步步谨慎,就该小心慢行才是。”
“说起这个,你就该多帮史艳文练练听觉,他可能耳朵不大好使。”
自作孽啊。
史艳文坐在密室的另一面轻叹,手指不自觉地在古琴一角摩挲着,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砸第二下。
露水三千依山傍水,流深瀑布,房间少而大,这间密室虽然处于室内,但比外面的房间还要大些,中间仅用屏风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