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要死了,死之前至少让我见见我的父母吧。”
“我还有老婆和女儿,我要是不在了,她们怎么活。”
……
这样悲观的情绪在这个被隔离出来军营里不断散发,所有人都觉得未来无望,甚至有些人已经对东域产生了某种程度的质疑,他们的信仰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业正平在这些人里算是病情比较严重的了,他甚至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一副听天由命的心态,好似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所谓。
没有活下去的信念,就连饭都不想吃,脑袋里翻江倒海的疼,只想要躺在床上,哪怕躺到世界灭亡,谁都别让他动弹一下。
医护机器人为他打了营养针,针里还有一点点的镇定作用,让他可以稍微睡一会儿。只是一闭眼,看见的就是在太空里炸开的星舰,还有逝去的那一张张脸,有些在笑,有些在哭,还有些人流着血泪对自己笑。一身大汗地睁开眼,头疼的厉害。
门被敲响了。
穿着浅绿色制服的年轻护士走了进来,青春貌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对他说道:“业连长,醒啦,巴营长让我来通知你们集合,有场表演要看。”
业正平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三点,他们来到这个军营之后,除了第一天外,一直没有集合过。上面甚至不愿意让他们聚集在一起,怕悲观情绪相互传染加重,这些天他除了在食堂见过一部分同病相怜的人之外,见得最多的还是安排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
“走吧。”小护士是特别挑选出来的,笑眯眯的模样很富有朝气,说话嘎嘣溜脆地像只黄莺鸟,动作还麻利,也不管业正平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拉着人就把衣服穿上。
身下的床随着业正平整理好,很快变形成了一个轮椅,跟在小护士后面出了门。
全过程根本没有业正平拒绝的机会。
因此,业正平更抑郁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前锋大队长,参加了三十多场小型的战役,手底下也是趟过人命的。如果被一个小姑娘轻松捯饬一番,连句不的权利都没有就出了门。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业正平下楼的时候,走廊上很多的房间门都开了,他们这一层的都属于重病号,几乎每个人都耷拉着一张老脸,不高兴地坐在轮椅上,被动出了门。
唯一让业正平高兴点儿的,其他人身边陪着的是医护机器人,只有自己身后跟着的是年轻的小护士。
不过一转头,就看见那小护士拐进了别的房间,脆生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却越来越小。业正平的脸马上也耷拉了下来,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下了楼,发现基本所有的人都来了,病情重的坐在轮椅上,病情轻的就自己走。营地中间的广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个舞台,不大,也就三十来平米,舞台有两米高,舞台前面摆放好了舞台椅子,只要坐上去,舞台椅子就会自动升降,也会跟着音乐摇摆。这样的简易舞台在军营里很常见,那些文艺兵来劳军的时候,每次都会搭建这样的舞台,全机器人操作,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搭建出来。
轮椅到达了一个舞台椅子边上,也不需要业正平自己动,只要两个椅子对接上,自动就可以转过去。
业正平坐在舞台椅子上,看了一眼中间空荡荡的舞台,实在提不起兴趣看表演,便把脑袋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假寐。
时间流逝。
业正平觉得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但是好像时间又过去了很长,他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升到了高空中。
耳边缓缓流畅过一道磁性沙哑的歌声。
“我不是一块石头
也不是一滴眼泪
我只是一只小鸟
在寻找家的方向”
很慢的曲调,配乐也很干净,干净到让人惊讶的程度,要知道如今的大宇宙的音乐以繁复的风格为主,这样的歌曲太另类了。
人类的身体素质进化,对声音的捕捉能力更强,也能够更加细腻地分辨出不同的声音。当那些声音被作曲家巧妙的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复合式的声音对人类的听觉很有震撼力。这是主流,他也习惯了听这样的歌曲。
可是此刻,这首歌的配乐实在是干净的过分了,只有一个乐器,是弦类乐器,而且只有几个音,以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组合着奏响。
业正平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追逐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舞台的中间有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他抱着一个葫芦形状的琴,坐在一个高脚的圆凳上,手指轻轻地拨动琴弦,悠悠地唱着。
“我不是一粒沙子
也不是一声轻叹
我只是一个孩子
在寻找爱的怀抱”
声音提高了,业正平回味着之前的歌声和歌词,没有太多被触动的感觉,很普通的歌手,很普通的歌,虽然另辟蹊径,却并没有打动人的能量,显然是一次失败的表演。
但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琴声突然激动了起来,一连串快速的琴弦拨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奇妙的能量,好像从那个人的身上溢出,瞬间扩散开来。
业正平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被这样的能量覆盖了。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男人突然抬起了头,露出一双好似宝石一般的双眼,莹亮的好似星空,透亮的又好似一池清水,明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