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蛮清白的。”徐川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一下。

陆子扬并没再继续这种八卦话题，他抬头看了看被建筑物分割成多边形的夜空：“我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很可能会死。”

徐川愣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

他在拿起枪的那一天就做了死的觉悟，这句话对他来说并没多大冲击力。

“你觉得没问题？”陆子扬有点诧异，回头看了徐川一眼。

“当然没问题，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我是个怕死的人的话，就亲自来指挥，让你来冲锋陷阵了。”徐川在一边的水泥台子上坐下，从身上摸出半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燃。这是他刚才从那辆小皮卡上顺手拿的。

“我不是说你怕死。”陆子扬淡淡道，“也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现在的你已经开始怕死了。”

“有么？”徐川笑了笑，吐出一口烟来，“我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但是在回到都市的时候，你就开始掌控自己的命了，不是么？”陆子扬摇了摇头，“不用再为了拯救别人而去做什么事，为了拯救世界做什么事。从一个超级英雄的身份变成一个利己主义者。”

“我感觉我现在也挺无私的。”

陆子扬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吧。”徐川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在脱离旧扫尾人编制的时候，身份就变成了利己主义者。我们不用再为别人做任何事，做事只凭自己开心就可以了。”陆子扬道，“但我们这种人早就习惯了为了别人而战，为了别人而活。”

“你为谁而活？”徐川忽然问，“是陆飒，还是之前那个混血副官？”

“一开始是陆飒，后来，我自己都不清楚了。”陆子扬轻叹口气，“总之不是为了自己——给我支烟。”

徐川弹出一支香烟递给他，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我们一直都是个利他主义者，为了别人而活。包括我加入金伦加组织。”

“我猜你并没被奥丁洗脑？”徐川把手里抽了两口的烟丢在地上，抬起鞋跟碾灭。

陆子扬笑了笑：“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是刚刚从你的话里推断出来的。”徐川道，“利他主义者不会有那么自私的理想，虽然奥丁的理想听起来的确不错，建造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但作为我们这种利他主义者，不会把目标的成功建立在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上。虽然我们杀过很多人，但那些人都算得上死有余辜，杀无辜这种事，你不会做，我也不会。”

“进入汉河基地的时候，你可不是那么做的。”陆子扬道，“你向汉河守军开火了。”

“因为如果我不那么做，会死更多无辜的人。”徐川摊手，“而且我没杀他们，只射了膝盖。”

“你继续说。”陆子扬慢慢抽了口烟。他很少抽烟，徐川很少见他抽烟，在朝夕相处的十几年里，陆子扬抽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以，你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帮奥丁建造潜力激发系统，然后在里面植入病毒，彻底摧毁金伦加。”徐川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想太多，但我是这么感觉的。”

陆子扬看了徐川一会儿，徐川觉得被盯的有点尴尬。

“怎么了？”他问，“说的不对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你说的很对。”陆子扬转回自己的目光，“我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能这么看我。”

“毕竟我也是个利他主义者，我们总能相互理解的嘛。”徐川笑了笑。

“告诉你，不让你和陆飒插手的原因是，我不想让你和陆飒受到伤害。我和金伦加的合作在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我作为世界上唯二接受过潜力激发系统增强过的人，奥丁不会在计划成功后还让我活着。我们各怀鬼胎，相互利用罢了。只是没想到，你在汉河基地没有杀他。”

陆子扬摇了摇头：“这家伙的城府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他自作主张去新扫尾人里卧底的时候，恐怕就打定主意和你接近，让你在关键时刻无法下手了。他的所有行为都无法预测，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但每个不着边际的举动都有深意。”

“这个世界上能耍你的人可不多。”

“不多，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这一个。”陆子扬淡淡道，“这也导致了我们大败亏输的局面，但他不可能能想到我们还能重新联合的。奥丁的计算能力再强，也算不到我们之间的信任可以重建，而这个失误，让我们活了下来，争取到了翻盘的机会。”

“其实并没百分百重建。”徐川提醒陆子扬，“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不要咬文嚼字。”陆子扬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他是个无情的人，这也注定他无法理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晏甄没有在船上杀你，反而举枪自杀，这点一定是他同样想不到的。”

“你就这么确定？”

“很确定。”陆子扬点头，“如果不是他因为剪除我的羽翼，杀死了我的副官，我也不会修改计划方针，在汉河基地对他动手。以前我是想等到潜力激发系统建成以后再收拾他的。”

“你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么？”徐川轻叹口气，他渐渐明白了那个金发姑娘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分量。

那并不是普通搭档的感情，大概早已超脱。

“不提这件事情了。”陆子扬把手上已经烧完了的烟头熄灭，丢进一旁的垃圾箱里，“回到最初的问题